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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煦西起身,一把上前将字雪涛抱在了怀里,一只手摸着她的脑袋,他见过岁宁,也跟她相处过不少时日,自然是晓得那个丫头的左右手的虎口上面都有红色的朱砂痣,他当时也问过字雪涛,这小丫头怎么手上还长了红色的朱砂痣啊?
字雪涛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她捡到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做了血之引之后也去不掉,可能就是天生的吧。这样也好,要是某一天遇到了她的爹娘,还能够被他们认出来。
字雪涛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颗红色的朱砂痣最后是成为了她了解她生平的最重要的证据,她双手紧紧地抱着叶煦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像这样就能够让她好受一点儿......
抱了好一会儿,字雪涛才哑着嗓子说道:“你知道吗?我刚刚捡到她的时候她就是小小的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模样。”
“我知道,你忘了吗?那个时候你们俩还在怀若谷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是啊,岁宁那个小丫头最是活泼好动,嘴还甜,常常哄得怀若谷上下众人乐得合不拢嘴。”
“小丫头话还挺多,对那些事情都充满了好奇,看到什么都要问上两句。”
字雪涛吸了吸鼻子,“我当初只是因为黎安离开了我就要寻死觅活的,可是岁宁呢?她本可以拥有一个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的,她本拥有爱她的爹娘,宠她的哥哥,等长大了之后她的爹娘和哥哥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完这一生,可是......”
“可是这小丫头的前半生父母身死,家破人亡,被骗婚,被整个村子的人孤立,遭受着那些非人的议论,你说,小丫头那么善良的一个姑娘,怎么会有人愿意这么对她呢?”
叶煦西摸着她的耳垂,慢慢地跟她说着,“你不是也是这样善良的姑娘,可是现在不也在接收着黎国给你的恶意吗?丫头,很多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黑色就是人们心中的恶意,但是人心最是不能用黑和白来衡量,因为人心最为复杂了。”
叶煦西说的这些道理字雪涛都动,可是她就是不能接受她身边最亲近,她所保护的人一个一个的,都遭受到这样不公平公正的待遇,都接收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来自这世间的恶意。岁宁是如此,程以清是如此,她哥哥,她父亲还有她的母亲都是如此!
为什么啊?
难道他们积德行善做错了吗?
不是人之初,性本善吗?
这样做,也是错的吗?
字雪涛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深想,她要是一直深想纠结下去,指定会对这个世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恶意,指定会控制不住自己。
字雪涛戳了戳叶煦西的腰,抬头看他,“我们去吃饭吧,我有些饿了。”
叶煦西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答应我不许再纠结这些事情了,要是你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一定要跟我说,知道了吗?”
字雪涛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
在怀若谷又看了几天邵思洲和杜扯火的大戏,终于等来了他们期盼已久的空灵大师了。
空灵大师看上去精气神十足,还跟原来一样,总是乐呵呵地,好像丝毫没有被他教出来的那个逆徒所做的事情给干扰到一样。
他来了也没歇着,直接就坐到了叶煦西和字雪涛的中间,茶都没喝上一口,就问道:“说吧,这次你们这俩小兔崽子又有什么事情想问我的?”
字雪涛和叶煦西对视了一眼,叶煦西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她就把之前她被邵陵邵大人给带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空灵大师说了一遍。
空灵大师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他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但是他也摸不住这个邵陵邵大人葫芦里面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空灵大师想起来他还曾经去拜访过这位邵大人呢!
“我记得,这位邵大人我是见过的,但是我没有在幻影寺见过他。”
“空空啊,你确定你真的没有在幻影寺见过他吗?可是他也在幻影寺待了不少年头,跟你的师父净能大师学了一段时间的佛法啊?”
空灵大师摇了摇头,表示,“我是真的没有见过他,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说的都是真的,确实邵陵跟你的父亲上山学佛法了,但是此邵陵非彼邵陵;第二种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杜撰的,拿来骗你,至于是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字雪涛回头问了叶煦西一句,“你怎么看?”
“我倒是更偏向于空灵大师说的第一种,真正的邵陵很有可能早就死了!”
字雪涛点了点头,“是啊,邵陵这个人,只是存在于大家的记忆中,老一辈见过他的人除了空空你,貌似都没有几个人还活着了。对了,空空,你们当初在幻影寺的时候,有没有留下那种画像?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在幻影寺,每年都看到寺里的主持请画师来给你画像的啊。”
空灵大师摇了摇头,“给我们画像,是只有佛门弟子才可以享受到的待遇,邵陵他作为一个俗家弟子,是不会被画师给画在画上的。不过,我记得幻影寺里面有些那种大型活动的群体画像,那个上面倒是会有邵陵他们的画像,只是年代有些久远了,我也不太记得放在哪儿了。”
“空空什么时候回幻影寺一趟?”
“想让我给你找画?”
字雪涛点了点头,“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就是需要的时间会有些久,你不是马上就要去燕国了吗?到时候怎么还会有空来幻影寺确认?”
字雪涛看向叶煦西,他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去燕国,让邵思洲留下来,跟您一同去幻影寺,确认一下那画像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的父亲。”
空灵大师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这样也可。对了,你们找我来该不会只是要让我帮你们确认一下邵陵的身份吧?”
“当然不是,空空啊,我们还想了解一下你的师父,净能大师,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空灵大师摸着自己的胡须,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之中,净能大师啊,那可是我们这一辈人都望其项背的存在啊......
空灵大师开始回忆起了他年幼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童,因为没爹没娘,就跑到了寺庙里面来偷东西,然后就被净能大师给抓住了。
净能大师不但没有责罚他,还主动让人去给他端来了一盘馒头,让他吃饱了再揣几个在怀里面回去吃。
空灵大师就那么怯生生地看着他,也不敢开动,然后过了一会儿,净能大师主动拿起来一个馒头掰成了小块儿小块儿的,塞了一块儿在自己嘴里,又将剩下的递给了他,空灵大师这才接了过来,猛地啃了起来。
净能大师就那么看着胡吃海塞,生怕他噎着了,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了他面前,“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空灵大师一连吃了四个馒头,吃完后咕咚咕咚地又喝了几大杯水,心满意足地擦了擦最,这才问道:“我是个坏小孩儿,偷了你的馒头,你不生气吗?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净能大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你偷我的馒头,我就斥责你,你杀了人,我就杀了你,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再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佛家一直讲究的佛法不就是要劝导人们向善吗?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改过自新不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斥责你呢?”
空灵大师就那么睁着大大的眼睛听着净能大师教导他,跟他说着这些当时在他听来就是天书一样的东西,听得还津津有味,尽管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懂净能大师在说些什么......
直到有人过来敲响了净能大师的门,告诉他他该去讲经了,净能大师这才停止了这一次对他一个人的讲演。
净能大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就要去前院讲座,要离开的时候,空灵大师用小手拽住了他的袈裟,问道:“我......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学习佛法呀?我会很用心地学的,你收下我好不好?”
净能大师蹲了下来,用自己的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真想学?”
空灵大师很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十分清澈,坚定地回答道:“真想学,我刚刚听你讲那些,我觉得很有意思。”
空灵大师笑了,吩咐了旁边的一个小沙弥带着他去净身,然后给他安排了住的地方,对外就说是他新收的弟子,净能大师这么一宣布,可惊动了不少人啊,毕竟在他们看来,净能大师是连四大国推荐过来的各种高僧都看不上的人,就这么轻易地收了一个八岁的小孩儿做了他的入室弟子,那可真的是令人十分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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