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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她是想过黎恒会极早出手的，但未想过黎恒如此急躁，她夜里碗筷还未来得及放下，报信的探子便说黎老爷院里有动静儿了。
“他那根手指我不想要……”沈清染不掩对其厌恶，眉宇尽是鄙夷：“脏的厉害，又何必见这个血。”
“大可不必自己动手。”
元宸已经闷了有一阵儿，沈清染琢磨着这人大抵是生气了，还未消气——偏偏黎恒真就不知好歹撞上来。
“去瞧瞧。”
黎老爷院里不如平日清净，哀嚎声甚至能从主院传去客房，三三两两的婢子都聚在了院内小心翼翼地向院内探着，到底是没胆子进去瞧。
“姑娘……”
那婢子是认得沈清染与元宸这一道人的，也未多说，就将两人放了过去。
夜色较深，沈清染接过婢子好像递来的灯，才瞧见院里打滚吃灰的泥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黎公子晚上不在房中用膳，来院里吃灰来了？”
元宸又开口呛人了。
的确，黎恒在地上滚的十分落魄，简直像是刚从泥潭中捞了上来，还晒上了个七日八日，可不就是个在地上打滚的土泥鳅。
“我呸！”黎恒拿鼻子哼了几声气儿，仍未放弃在元宸亲信手下卖命的挣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堂堂黎府，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也敢、也敢对我动手！”
“我分明是一心为了救治黎老爷，半点别的心思都没动过。”沈清染在装傻：“至于这几个守卫，当然也是为了保护黎老爷设下的，不过……”
沈清染瞥了黎恒一眼，戏谑道：“不过黎公子应当不会对黎老爷出手的，这中间，应当有什么误会罢？怎么就将黎孝子给抓了起来？”
黎恒被说的脸色青红不一，偏偏全被土色掩了去，藏得当真是严严实实。
元宸总不如沈清染那般还能耐着性子，变着花儿的去骂黎恒，简而言之便是——这人根本不配他开口。
他一抬手，便有手下将一个黑色小瓷瓶递了上来。
黎恒倒也是吃灰吃的饱了，刚被按着没喘上几口气儿，便瞧见了自己的把柄竟拿捏在了旁人的手上。
他登时紧张不已，几次险些从地上跃起，最后还是服服帖帖地被按回了原处。
“你还给我！贱人！你也配碰我黎家的东西！”
嘶。
沈清染倒吸一口凉气。
“那黎公子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与你何干！”
黎恒硬是与那被烫熟了的鸭子似的，嘴又臭又硬。不过他也未嘴硬太久，就编出了明眼瞧得出是唬人的理由。
“我拿些补身子的药给我爹吃，有什么不对？”
“黎公子不是说黎老爷已经没救了，要给黎老爷一个清净？又喂这来路不明的东西……实乃孝子。”
内院听了动静儿，也纷至而来。
黎夫人身后跟着掌等的婢子，老远就瞧见了黎恒在地上打滚充土泥鳅，真真是一头雾水，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姑娘，这是……”
沈清染深知家宅事难以管教，更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够插手的，只好原原本本的为黎夫人复述一二，让她自己判断。
黎夫人听了沈清染的话，几乎要瘫倒在地，她身后的婢子用力一扶，黎夫人在勉勉强强的站在原地。
荒唐！
儿子都敢来毒爹了！
黎夫人抡圆了袖子就是一巴掌，扇的黎恒眼冒金星，又头晕又被脸颊疼痛刺的清醒，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孽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给你爹下毒？”
那耳光响亮的院外都能听见。
可重吗？
不重。
过分吗？
不过分。
沈清染扪心自问，自她客入黎家的短短两日，黎恒的所作所为，都担得起这一耳光，他活该。
“我没有！”
黎恒一秉嘴硬的态度：“娘，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啊，宁愿信一伙来历不明的外人，也不肯信自己的儿子！”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沈清染记不住黎恒否认了多少次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借着那空当轻嗅瓶中药团，的的确确就是能要人性命的毒药。
好一个补身子。
黎大孝子不愧是黎大孝子，为亲爹补身子的方法都这么特殊。
后来，沈清染记得黎夫人扇了整十个耳光。
黎夫人大抵也是打的疲累又打不出东西，气恼不已，被婢子扶去了院内石椅坐着，正眼不瞧黎恒一眼。
黎恒的脸已经被打肿了。
奈何黎夫人手下留了情，还给他留下了一张尚能逞口舌之风的嘴，在这理直气壮：“你们光叫人把我按在了这，又有什么证据？这都是你们的人，想要给我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未免太过容易了！”
嚯。
元宸不由感慨被打清醒了就是不一样，知道正儿八经的替自己辩解，不再咬着那些死板的字眼了。
然而……仍是于事无补。
黎夫人为其叹了口气。
“老爷。”
黎恒顺着黎夫人的视线望过去，才发现本该躺在榻上，只差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父亲，竟堂堂正正的站在房门外，怒视着他。
黎老爷含恨的视线就像是淬毒的刀子，瞪的黎恒毛骨悚然。
那可是自己的亲儿子。
“你这孽子！”
黎老爷体虚，一动怒便又咳了起来，呛了好大一口冷风，显得羸弱不堪，连身体都摇摇欲坠。
“你说，你方才给我喂的是什么东西？你之前鬼鬼祟祟摸到我房里，喂到我嘴边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是……”
黎恒说不出来，更不敢说。
这种表现于黎老爷而言便是黎恒心虚不已的认下了自己的罪名，他怒由心中起，当即便要拿起拐走打死黎恒这个不孝子。
“且慢。”沈清染笑意颇深的拦住了黎老爷，提点着黎恒：“知错就改便好，不知道黎公子愿不愿意识个趣，卖我一个面子，帮我做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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