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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去眸底的痛色。
江栩此举，不难猜测，定是想叫玲珑，得到狐妖的内丹和法力。
得到这些的玲珑，才能变幻容暄和魔神的相貌，出现在江妩和凤吟面前。
一方面是挑拨离间，一方面是试探凤吟。
不过看样子，恐怕他们两个，早就猜到凤吟就是重生后的容暄了。
见江妩脸色变幻莫测，神色难看，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难过。
凤吟正待开口，就听江妩道：“若我没有猜错，他肯定说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想用你来复活容暄，还说我爱的是容暄，我只是拿你当一个容器，对吗？”
江妩不了解玲珑，但她了解江栩。
若是江栩见到凤吟会说什么，一点都不难猜。
倒是凤吟颇为惊讶，没想到江妩连这都能猜出来。
不过看江妩的神色，凤吟神色一动：“你知道了杀死狐妖的是谁！”
肯定的语气。
对上凤吟的眼神，江妩抿了抿唇，尔后微微颔首。
“是，我知道。”
“是谁？”
“是……”
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开口。
该怎么去说这件事。
难道告诉凤吟，是她从小到大，一手带大的亲弟弟？
就在这时，凤吟叹了口气：“不想说就别说了。”
他摸了摸江妩的脑袋，尔后双手扯着江妩的嘴角，往上拉扯。
“不高兴的事就不要去想了，想点开心的事。”
他见不得江妩这个样子。
“何况，孤又没问你的罪，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为难自己做什么？”
江妩长如蝶翼的睫毛，狠狠一颤。
他竟然看出来了。
他不但看出来江妩的为难，还在哄江妩高兴。
虽然哄人的方式不那么熟练，还带着一丝别扭。
可正是这点别扭，叫江妩觉得更加难能可贵。
你看，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要她高兴。
江妩笑出声来：“其实也没什么，做不过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罢了，之前不说，是因为我内疚。”
江妩抿唇，轻声说道：“若是我做得足够好，能够早点发现，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想说算了。”凤吟捂住了江妩的嘴巴，“我忽然不想听了。”
他说了，他还是见不得江妩难过。
舍不得她勉强自己。
没想到江妩却笑道：“可是我想说啊！”
只听江妩道：“其实这件事自从发生到现在，我连父母都不敢问，包括我三哥，哪怕是杏儿，生怕我难过，特都小心避开。”
可是有些事，根本不是你避开就能阻止的。
已经发生的事你怎么做都没用。
江妩深吸一口气，斟酌了一下，尔后缓缓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一个大家族，爹爹位高权重，却疼爱子女，爱护妻子，是个举世无双的好夫君，好爹爹。他们家孩子众多，却独爱姑娘，家里的小姑娘一生下来就尊贵无限，身份贵重，因为有这么多人宠着，便无法无天。”
“因为她是个姑娘家，家里其他哥哥都对她有求必应，唯独弟弟比她小，加上性子乖巧懂事，温柔可爱，小姑娘终于在弟弟那里，体验了一回当大人照顾的感觉，便从小就对弟弟照顾有加。”
其实江妩一开口，凤吟就知道她要讲的是什么。
因为这个故事说的是谁，简直太明显了。
无外乎就是她和这个弟弟多么姐弟情深，包括她要成亲了，弟弟舍不得姐姐，甚至还做出要带着姐姐远走高飞的行径来。
不过凤吟知道，江妩要说的绝对不是这么简单。
果然，就听江妩道：“……谁能想到，她从小到大，放在心坎里，血浓于水的亲弟弟，竟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更令人难以启齿的是……”
江妩嘴唇微微颤抖。
怎么都无法说出那句话。
下一刻，凤吟的手就落在了江妩的手上。
他将江妩牵在手，捏了捏她的手指，给她无声的鼓里和安慰。
江妩抬眸，相对凤吟笑一笑。
可是嘴角却怎么都动不了。
只能作罢。
她闭上眼睛，似是难以面对这个真相，又像是更难以面对如此不堪的自己。
“可是……谁能想到，弟弟竟然喜欢上了姐姐！”
为了得到她，江栩和玲珑联手，对容暄下手。
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放过。
在江栩做皇帝的这几年，江妩不是不知道江栩的雷霆手段。
他的残暴狠厉，不亚于当初的容暄。
包括现在，为了拆散她和凤吟，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更叫江妩惊心的是，江栩竟变得如此厉害。
她不敢想象，江栩后面还会有什么动作。
她能安排玲珑来挑拨离间，她和凤吟的感情，就能做出更无法言语的事来。
“我一直在想，若是我能早点发现他的心思，若是我不那么自负，若是我稍微警醒一点从小就和他保持距离，若是……”
“江妩！”凤吟打断江妩的话，沉声说道，“没有那么多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江妩嘴唇剧烈颤抖，连凤吟握着的那双手，都在跟着抖动。
“是啊……”
江妩咬紧牙关，几欲落泪。
“你说的对，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如果。”
“我不是这个意思。”凤吟叹了口气，慢慢摸着江妩的脑袋，“我是说，有些事错不在你，你不必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
“怎么可能不怪我呢？”
午夜梦回，江妩一次又一次地后悔。
若不是她太自负，若不是她没有分寸，若不是她没有警惕，她和江栩怎会走到这个地步？
若是她能早早发现江栩的心思，或许还能帮他纠正一二。
说到心思，江妩忽然想起来，当初九天勾玉说的那句话。
说江栩注定会有情劫。
可笑的是，江妩还各种给江栩打预防针，甚至以为玲珑就是江栩的情劫，对玲珑格外防备。
万万没想到，江栩的情劫竟是她自己。
是她害的江栩从堂堂佛子，变成了如今心狠手辣的魔。
纵然江妩以前对着江栩的时候，多么无情冷漠。
可心里却止不住地怪自己。
认为江栩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她造成的。
就在这时，江妩的印堂忽然萦绕着一丝黑气，神色也越来越激动。
江妩眼神阴郁，犹如狂风暴雨来临之际，近乎狰狞。
凤吟眸光一沉，眼底划过一抹狠厉和惊心。
直接伸手覆上江妩的额头，尔后一把将江妩拦腰揽入怀中。
“江妩，给我醒来！”
被凤吟这一呵斥，江妩醍醐灌顶。
原本在体内四处流窜的气息，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她如梦初醒般，眼底划过一抹讶异。
鼻尖是凤吟那宛如雪落青松般，淡淡的香气。
许久，江妩才开口：“我这是……”
“中计了。”凤吟没忍住，敲了一下江妩，“真是个小傻子，连自己中计了都不知道。”
江妩咬了咬唇。
其实就算凤吟不说，江妩也感觉到了。
之前的她确实觉得是自己的错。
若非她，江栩也不会变成这样。
但江家的孩子本就比旁人家，要亲近许多。
其实不只她和江栩，你看她和三哥，哪怕她现在嫁人了，都生了景儿，三哥不还是把她当孩子宠？
用三哥的话来说，是江栩自己对江妩的感情变了。
这种事，当真怪不到江妩身上。
何况，从一开始，江妩压根就不知道江栩的身世。
其实何止是江妩。
整个江家，除了江栩和江氏夫妇，再没有人知道江栩不是江家的孩子。
在他们眼里，江栩就是他们血浓于水的亲弟弟。
那是一辈子都无法割舍的亲情。
可是江栩知道。
他从小就知道。
正因为知道，才会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对江妩有了别样的心思。
非要说句错的话，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其实江榕之前不是没想过，江栩喜欢了江妩这么多年，若是在江栩身世之谜大白天下后，江妩若对江栩动心，他们也不是不能在一起。
姐弟恋也挺好的。
可坏就坏在，江妩根本不喜欢江栩，对她来说，江栩就是她的亲弟弟。
哪怕得知江栩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她还是觉得，这种事就是乱伦。
何况，江妩早就有了心仪之人。
她和容暄两情相悦，又是天定的缘分。
种种情况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其实这些道理，江榕早就和江妩分析过了。
江妩心底也清楚。
既然后悔懊恼，可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悔恨都无济于事。
早就明白的事，却在刚才钻了牛角尖。
江妩不难猜出，自己怕是中了幻术。
若是她稍微神魂不稳，顺着刚才的想法纠结下去，必定会被玲珑乘虚而入。
从而摄魂把她带到燕国送到江栩的身边去。
好在，凤吟及时出声，拉了江妩一把。
江妩咬唇，她就知道，玲珑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把她引到城外去，什么都没做就结束了。
“她带我去的是一个纸人做的傀儡，加上狐妖的幻术，所以我才没有察觉，”江妩道，“当时我破了幻术，看到只是一个纸人的时候，还拿起来看了一眼，当时就觉得眉心一疼，我还摸了摸，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就没在意。”
加上她当时担心凤吟，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哪里还有时间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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