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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次不算，自己最后逃了，算自己落了下风。
苏瑾和郑公的那次交手也不算。
自己连旁观都没能旁观。
心里乐了一会后，姬似玉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昨日朕让你们去思考对策，诸位爱卿思考得如何了？”
一位官员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臣以为…蝗灾一事，只能穷极人力，可调遣两营士卒，前去扑灭。”
他的话刚落地。
一位豹头环眼的男人站出来，朝那人一瞥，就好似在瞪着他一般：“两营士卒？”
“来，你同我说说，调遣哪两营？”
“左将军镇巴地之西，拒勾、蜈二蛮，调遣他之部下？”
那官员一愣，有些说不出话。
豹头环眼的男人继续问道：“陈将军领兵坐镇江南，守金门、玉桥二关，防患大虞，调遣他之部下？”
“抑或是张公麾下，广南几地的营部？”
那官员把脑袋低垂下去。
这几地军队都是不能动的。
金门、玉桥这两道关卡，是大虞、大楚交界最为重要的两道关卡，若是这两扇门户被击穿，那大虞进入大楚，将似入无人之境。
广南，是指广河之南。
大楚同北梁的交界，便是一条广河。这条河极其宽阔，两岸最窄也相距三十二、四里地，最宽的甚至可达到五六十里地。
大楚同北梁交界的这一段河面，恰巧是最宽阔的。
渡河作战，极为不便。
可不方便，不代表不可行，恰恰正是因为河面之广阔，才需要更多人手去防患于未然。
豹头环眼的男人看了一眼李善为、郑安，还想继续骂下去。
张金石开口，呵斥了一声：“孝直。”
豹头环眼的男人立马闭嘴，站了回去，他就是大楚廷尉钱正、钱孝直。
“陛下，臣以为。”又一名官员站了出来，其模样和李善为有几分相似，他是李家人，被李善为举荐为官，“既然军营无法出动，便举徭役，让百姓自发去扑灭便是。”
钱孝直冷笑了一声。
姬似玉知道钱孝直在冷笑什么。
军营无法出动。
大楚真的连一营士卒、两营士卒都抽调不出来吗？
当然不是。
李公、郑公手里的那十数营，可不像其他营部那样，镇守在极其紧要的地方，大多是围绕着他们本家之地驻扎。
这些是不那么重要的军队。
但…
刚才钱孝直就是想要骂一骂这几支军队的，可实在不好开口，想强硬着把这事给捅出来，在关键时刻，还被张金石给叫停了。
“说的百姓就是痴呆傻儿一样。”钱孝直忍了一会，但是没忍住，继续开口骂了起来，“扑杀蝗虫这种事还用你说？”
“朝廷不说扑杀，他们就不知道扑杀了？”
那人一顿，抿了抿嘴。
钱孝直继续骂道：“百姓扑杀，是有局限的，他们至多只能顾得上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可蝗虫又不是按一亩三分地所生。”
“那旷野之中，多的是蝗虫。”
那官员被骂了几句，有些不服：“那是百姓愚昧，他们只能顾得上自己眼前的利益，哪知道以绝后患的道理。”
“愚昧？”钱孝直拔高了声音，“怎就愚昧？”
“指望每年种不出十石的农户，能做多少事？”
“李仆射年比六百石，不如拿一半分予他们，看看他们这些人还是否继续愚昧下去？”
张金石又轻喝了一声：“孝直！”
钱孝直撇了撇嘴，闭上了嘴巴。
“钱廷尉可否有什么好的意见。”姬似玉连忙开口问道。
钱孝直脸色一僵，摇了摇头：“臣无。”
那李仆射讥笑一声。
姬似玉也脸色一僵，她以为钱孝直是腹有良谋，才这么有胆气地去怼朝堂上的其他人。
李公、郑公，他们没开口。
倒不是他们没想出法子，而是他们不想说。
姬似玉若是能主导这件事，于她而言，仅仅是锦上添花，并不能凸显她再多了，可要是姬似玉不能主导这件事，那…
她昨天、今天所立下的颜面，就要尽皆一扫而空。
而他们要是开了口，想出来的法子，没有姬似玉好的话…那这位年轻的女帝，就又要踩着他们的鼻子，往上爬几个位置。
他们不开口，利大于弊。
姬似玉没考虑到一点，见没人说话，以为他们黔驴技穷，缓缓开口说了下去：“钱廷尉所言有理。”
“蝗灾之事，非百姓之过，又岂能让百姓处理？强征徭役、劳民伤财，此为下下策，不可轻用。”
说着，她顿了一下，微微一笑。
这笑容…看得朝堂上的官员们，有些不太自在。
笑是一种情绪，在朝堂上，一般用来讥讽、嘲弄，要不然就是自嘲，也有少数正面情绪，比如说胜券在握、抒发豪情。
但姬似玉的这种笑，他们是在朝堂上没见过的。
甜。
这笑容里只有“甜”这么一个字。
“郑公说，我大楚失德是在后宫，朕不这么觉得，朕觉得…恰恰是因为后宫，上苍方才警示，而非直接惩戒。”
姬似玉在甜甜笑了一会，自觉有些失仪，连忙正色，接着说了下去。
“这治防蝗虫之法，握瑜拿了个章程。”
苏瑾？
这小子还有治理蝗虫的能耐？
不过想想…他是农户出身，虽然士族看不起他，但好歹也是个读书人，琢磨着能想出一些法子，这是正常的。
“其一，便是畜养鸡、鸭。”姬似玉报出第一条。
这条平平无奇。
大周在治理蝗虫上，颇有建树。原本大周是不怎么治理蝗灾的，这种事通常被认为是上天的惩罚。
既然是惩罚，哪有不受的道理。
不过…自周德王登基后，他便开始积极治理蝗灾，畜养鸡鸭，就是周德王当时推广出来的成果之一。
只是姬似玉不知道，这群老狐狸还是一清二楚的。
姬似玉接着说道：“其二，是将草木灰并同石头研磨成细粉、或是将麻油和水混合，一桶水五六两麻油，撒在作物上，可以极大程度上避免蝗虫啃食作物。”
朝堂上官员们一愣。
这是…
之前没听说过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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