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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神像前，尸横遍野。
唯有三道身影矗立在神像之下，浑身血色。
荼微司身上缠绕着墨绿色隐隐泛着血光的藤蔓，眸光冷漠地注视着虚空。
身旁的二人也好不到哪去，不高兴向来从容的气场也被打破一二，荼微司辨别着，似是怒气。
范舒泠更是连站都站不稳，只是有荼微司给她修补身体，才不至于直接跌坐在地。
空气几近凝滞，偌大的大殿里，一丝动静也无。
“走。”
忽而，不高兴冰冷地吐出一个单音。
其余二人不疑有他，脚步一致地往前走。
每往前一步，那冻人心骨的严寒便阵阵刺入体内。
好像是要将人生生冻下一层血肉来。
静谧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声响，三人明明在行走，空气却没产生任何波动。
经过前一阵不眠不休的厮杀后，上禾宫里就变得极其安静。
似乎已经再无危险。
但三人都知道，前方只会是愈加恐怖的炼狱。
但他们没有退路。
往前，才是生路。
“咚——”
“咚——”
看似沉重却轻盈的声音骤然响起，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辨不真切。
“又是什么，整天装神弄鬼，上禾宫什么破毛病。”
范舒泠搓了搓冻僵的手，忍不住出声以抵消一丝心中的恐惧。
按道理来说，前面经历了那样非人的惊险，她该是麻木了的。
但自从进入上禾宫，她就止不住的慌乱。
荼微司听着那些声音，没有任何抵御的想法。
不高兴亦是不曾出声，对这声音视若无睹。
“来了。”
良久，荼微司扯唇轻声道。
闻言，范舒泠握紧手中的画笔，随时做好将几人传送走的准备。
前方是一片白芒，肉眼看不清，神识穿不透。
未知总是能带来恐惧，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诡谲的地方。
三人没有停下脚步。
身处这片白芒里，视野受限，三人的站位是最佳的三角战斗形。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遇见许商复和凤鸾月，这一路走来这般艰难，步步踏血，也不知另一端是各种情形。
咚咚声忽然消失了，这片空间里再次恢复静谧。
三人的神情愈发严肃。
很快，前方白芒虚无处，隐隐出现一抹紫色。
紫色愈来愈近了。
荼微司凝眸，这走路的姿势，有些眼熟。
脑子飞速旋转，很快，在一张脸上停了下来。
几乎是同时，白芒处的人影慢慢显露。
——姜曼云。
上禾宫，姜曼云？
荼微司皱了皱眉，这两者怎么看都联系不到一起。
难免，她又想到了引鸠。
姜曼云一身紫色长袍，连帽衫将她笼罩于阴影中，双眼隐于其下，让人看不清神色。
但身上诡谲的气息，只显露着四个字。
来者不善。
数年未见，她竟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一身的修为让人看不透，一举一动间更是压人的气势。
姜曼云僵硬地微抬起头，帽檐下的半张脸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白如纸片的唇扬起。
“荼微司，别来无恙。”
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是要将人挫骨扬灰的杀机。
“不错，可与我一战。”
荼微司往前一步，步伐轻盈，丝毫不受她的神识攻击影响。
“还是这般狂妄。”
姜曼云笑着，话语里带着削骨冰霜。
就在两人说话间，不高兴退到了一侧。
范舒泠看着不高兴的动作，有些迟疑，但看着不高兴这般放心，毫不担忧的样子，也就跟着他站到一块儿了。
场地腾了出来，二人相对而立，相顾无言。
发丝凌乱，衣袂翻飞，这场战斗早已悄然开始。
荼微司虽有自信赢过姜曼云，但也没有任何轻视，每一招都全力以赴。
两人都没打算藏着掖着。
姜曼云孤注一掷前来，就是抱着决一死战的想法。
“姜曼云怎么这么厉害了？”
范舒泠看着愈发激烈的战局，眉头越皱越紧。
不高兴没说话，只定定站着。
范舒泠习惯了他这般，也没再开口，只兀自思索。
这边，荼微司的藤蔓缠了姜曼云满身，令其动弹不得。
姜曼云也不急着挣脱，反而与她说起话来。
“短短几年，你进步得果真够快。”
“也是难为你这么了解我了。”荼微司手中攥着藤蔓，一派轻松的模样。
心中却沉了下来。
姜曼云为何如此了解她？
是谁站在她背后？
引鸠吗？
此番交战，若非二人是敌对的，她们的契合度当真惊为天人。
就像是她的孪生姐妹，她要做什么，姜曼云都一清二楚。
好像，提前预知了她的动作。
这种站在上帝视角，看透一切的感觉，让她像是直面引鸠一般。
甚至她觉得，这人就是引鸠。
是发生了什么，让引鸠忍不住了吗？
“当年，你荼微司屠我姜家满门，这仇，今日我便一一讨回来！”
姜曼云几乎是咬碎了牙龈，字字泣血。
“我说过的，我会等你。”提及往事，荼微司没有任何愧疚。
她果真是令修真界深恶痛绝的大魔头，说起这般残忍之事，竟笑得那般纯良。
“虽然不知你为何这般了解我，”荼微司语气微顿，笑意盈盈，“但你该知道，人，是多变的。”
连她自己都不能彻底了解自己，何谈他人？
荼微司唇边的笑容扩大，似是从地狱里走出的恶魔，手中的藤蔓血色愈重。
姜曼云脸色一变，这才察觉到不对。
为时已晚。
藤蔓化作极细的纤维遁入她的体内，迅速生长。
她胜似盔甲的身体防御，在这些纤维面前不堪一击！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姜曼云的躯体一点点崩裂，刺出鲜亮的绿色。
她充斥着绿芒的双眸里，满是不敢置信。
“我怎么会这一招？”荼微司噙着弧度完美的微笑，“该问你吧，引鸠。”
一旁的不高兴眼眸一睁，伸手在虚空一抓。
与此同时，姜曼云的躯体化作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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