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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宿白甚至没有因为这个问题回头，只是哼笑一声，像是对此不屑一顾，“大把的人想要还拿不到手呢。”
“至于代价，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不甘心？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力量觉得“不甘心”过。
他会因为自己的做法不能尽善尽美感到不甘，也会因为偶然的失误觉得自己还需要提升。
但只有这份力量——哪怕这力量像是诅咒一样，将他变成了自己以往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的形态——他也从未排斥过。
不是追求强大，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后果。
他只是知道，如果自己不能约束好这份「本源」，一旦失控，哪怕有沈鹤进行补救，那也至少会让这万界毁灭大半。
所以不能排斥，也不应该排斥。哪怕他只是鸠占鹊巢的衍生意识，他都必须做到最好。
他从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自我安慰。
他必须直面这份力量，既不是因为这力量有多强大、也不是因为他拥有了这份力量之后能做到多少事情。
而是因为他需要能够细致的控制住它们，不让因为失去控制而暴走的本源恶伤害到任何人——恶人自当被惩处，却不该死于他的失手，而是被律法制裁。
哪怕他为此必须抛弃原本的躯体、失去味觉、放弃回到故乡的可能性……甚至于慢慢学会习惯充斥在思维中的恶意和低语。
这些很难，但他都会做到，他也必须做到。
甚至于他连“为什么会是我来做这些”这种问题也没有思考过。
——没有意义，没有必要。
既然已经是他，那他就会尽己所能做到最好。
如果说沈鹤因为无所求而坚定，那么宿白就是因为有太多所求而坚定。
有那么一天，自知即将走上绝路的「恶」与不知前路当如何的「星」在看似意外、实则命中注定的相遇后，为彼此找到了新的指引。
——于是，新的故事开始了。
现实世界
王也知道自己在做梦。
只不过梦一般并不会超出人类的认知，出现的人一般也是现实中见过的人，而现在在他面前出现的情节就非常不合理。
因为梦里出现了和现在相差无几，只是难得的穿了一身白色长袍、留着长发的沈鹤，以及一个他完全没有印象的人。
「向成，向子谦，叫我子谦就好。」
向……子谦？
王也的视线越过那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人，落在了正拄着长剑充当拐杖的白衣青年身上。
尽管身上还沾染着不知何处来的血迹，沈鹤面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漠的，对向他拱手致谢的向子谦略一点头就当做打过招呼也道过了别，岔开路线便要离去。
「道友、道友，刚才我被这元婴妖修追杀，多亏了道友我才捡回一条命，不知我哪里能帮上道友的忙？」
沈鹤没搭理他，只是平静的绕过他，一脚深一脚浅的继续向前走去。
「唉？道友，你伤这么重，我这里有疗伤药你要用吗？」
「道友，你这么走路不累吗？要不然我背你走？」
「道友……」
大概是最后被烦得狠了，又或许是觉得这么徒步行走下去不是个头，沈鹤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向子谦。
“你说你有飞舟？”
……
自称向子谦的修真者是真的很能说话，哪怕沈鹤不搭理他，他也能自顾自的说上很久，上到各派秘辛下到市井杂谈。
要是沈鹤偶然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的表情或者单纯是礼貌性的点头、嗯上一声以作回应，那就更坏了，他能说到沈鹤忍无可忍转身回房。
在王也的想法中，除了沈鹤意外的冷淡，和他一开始认识沈鹤时区别不大以外，这些经历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但凡在沈鹤的世界待过的修真者都知道。
别说一个修到元婴后修为尽失还能干掉元婴期对手的天才，就算是普通的筑基、金丹期修士，飞舟都是必不可少的交通用具。
而飞舟的催动只需要灵力和神识。灵力可以由灵石供给，而神识并不需要修为支持。
但是沈鹤没有。
他似乎也没意识到自己该有什么，或者说，知道，但不在意。
沈鹤要去的地方据说是什么丹城。
「你要去丹城？药仙宗那群家伙可不好打交道。」向子谦说这话时面上并无鄙薄的神色，只有简单的关心，「上次换点凝神丹都坑了我两件金丹期的中品法器。」
沈鹤依旧没说话，只是难得的把当拐的剑拿了起来，剑身只出鞘三寸，却依旧可以看见密布的裂痕。
“他们治不好我。”沈鹤言简意赅的说道，而后坐在火堆前闭目养神。
就坐在他对面的向子谦却是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一样，在原地磨磨蹭蹭、坐立难安了好一会儿，最后站起身离开了。
对此沈鹤没有任何表示。
“当时我以为他就这么走了，其实还松了口气。”熟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王也毫不意外的转头，看着穿着一身绛红色长衫的沈鹤站在自己身旁不远处。
沈鹤看着面前这一幕，眼中泛起些许怀念的神色。
“他真是太吵了，不是吗？”
哪怕当时心无旁骛的沈鹤都觉得他吵。
“是你太冷淡了。”王也半开玩笑的指责道，“还有这是怎么回事？”
沈鹤垂眸，伸出左手，一枚青色的珠子浮现在他掌心，“是无风的记忆。”
是别人的记忆？那他怎么会看见？
还没等王也询问，仿佛点了什么针对性读心术的沈鹤再一次抢在他开口之前解释道：“她要死了。”
……什么？
“在系统那里时，她就该散去了，是我强留。”沈鹤的语气里没多少悲伤，毕竟看之前无风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一人一妖的关系并不好，“如今就算要散去一部分记忆，她也首选和我有关的那部分。”
“倒也正常，毕竟子谦的死，多少也和我有点关系。”沈鹤淡然一笑，“讨厌就讨厌吧，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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