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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止步在门口。
门是开着的，医院的护工刚刚打扫完毕，正在清理垃圾。
一股药水味，扑鼻而来。
李元偷偷向里面瞄了眼，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皮肤略黑，面相端正，下巴留着一寸长的胡须，此时正盘坐在床上冥想，一动不动。
还真有修仙的那味儿！
等护工扫完垃圾，李元踏步而入，走进病房。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医院配置的日常用品，除此外，床上放着几本破旧发黄的书籍。
《易经》，《道德经》，《周易参同契》，《金刚经》，《法华经》……
都是道家和佛家的经典。
“老先生，您好？”
“我是蓝河日报的记者，请问有时间接受一下采访么？”
李元客气道。
凌云子盘着双腿，腰背挺得笔直，没有一丁点反应。
好似连呼吸都停止了。
李元逐渐提高声音，对方依然没有醒来。
他只好上前，轻轻推了推凌云子的肩膀，“您好！”
刹那，感觉凌云子的皮肤滚烫，像烧红的铁块，烫得他下意识缩回右手。
好烫！
这家伙是被蒸熟了？
这时，凌云子微微睁开眼，打量一下李元，神色平静如水，“采访？到时间了？”
李元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三点了！”
凌云子深吸一口气，起身坐在床边，舒展筋骨，“不好意思，修炼入定，忘了时间。”
细看，他脸上红光满面，双眸炯炯有神，皮肤几乎没有皱纹，精神头看起来比年轻人还好。
哪像六十多岁的人？
难道真是修行者？
离谱！
李元将录音笔打开，放在桌上。
掀开笔记本，右手拿着钢笔，“老先生，可以开始了么？”
凌云子正襟危坐，双手掐了个奇怪的印，叠在小腹正中，“开始吧！”
好奇怪的采访氛围。
李元轻咳一声，说道：“第一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老先生您自称修仙者，怎么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呢？”
凌云子呵呵一笑，“老朽一直在终南山修行，去年下山，游历人间，欲寻有缘之人传授修仙法，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资质不错的年轻人，说明来意，那人却骂我是精神病，报警把我抓进了这地方。”
“唉，世人无知，传法无望！”
“也好，这地方管吃管住，清清静静，在此修炼倒自在。”
好家伙，心态挺好。
看来他从不怀疑自己有精神问题，只是随遇而安罢了。
李元换了个问题，“老先生，您口口声声说‘修仙’，真有这回事么？”
“难道不是古人瞎编？”
凌云子的目光万分坚定，“修仙非虚，道法非虚，长生非虚！”
不知为何，看着这双眼眸，李元生不起丝毫怀疑。
那种坚定和信念，是常人难有的。
“我看过一些修仙小说，对修仙境界有所了解，比如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渡劫期等等，请问您现在是什么境界？”
李元开始切入正题。
凌云子皱起眉头，嗤之以鼻，“俗人写的这些玩意，都是借着修仙的名头来修魔，胡编乱造，侮辱正道！”
“修仙即修心，求的是离情去欲，后天返先天的大道，而修仙小说恰恰相反，偏偏去滋长七情六欲，又是打打杀杀，又是财宝美色，戾气重的不得了，与修仙南辕北辙，不是修魔是什么！”
李元神情一震，觉得有道理。
现在的修仙小说被戏称为“黑社会修仙”，说白了就是弱肉强食那一套，极度放大人的私欲。
他不知道老先生说的对不对，但修仙小说里的设定肯定是扯淡。
“老先生，真正的修仙如何修呢？”
凌云子摸了摸胡须，没有急于作答，反问道：“我问你，生命怎么来的？人怎么来的？”
李元沉默了。
这个问题不好答啊。
毕竟连科学家都没弄明白生命的起源。
“不知道！”
他给了个不会犯错的答案。
凌云子呵呵一笑，“年轻人还挺诚实，呵呵，让老朽告诉你吧，所有生命都是宇宙创造的！”
“宇宙本源是混沌，混沌是一团意识体。”
“她经历无量无边的岁月，觉得十分无聊，为了创造意义，她将自己一化为二，一为阴，一为阳，演化出宇宙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依然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活力，于是她再次将自己分裂，形成无数意识碎片，演化出一个个独立的生命和灵魂。”
“这些碎片，便是‘先天一?拧?
李元大概懂了。
每个生命都是先天一?糯丛斓模?怯钪嬉馐短宓木呦蠡?
所以，哪怕再微小的生命都有本能意识。
标准的唯心论！
听了李元的说法后，凌云子眼睛一亮，夸赞道：“年轻人，不笨嘛，正是先天一?糯丛炝宋颐堑纳硖澹?嘌?宋颐堑氖渡瘢?蛋琢耍??嬖谟谖颐翘迥冢?扌挝尴啵?鸺页破湮??缋床亍??兰页破湮???瘛?！
身体，元神，识神！
这让李元想起了陈檬的房子，主人和租客理论。
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再追寻到宇宙计算机论，元神就是王小松所讲的“底层编辑器”，是宇宙最原始的存在。
怪不得仙佛都修这玩意呢。
“年轻人，玩过游戏么？”
凌云子又问道。
李元笑了笑，没想到老先生还挺时髦，“当然，大家都喜欢玩。”
凌云子解释道：“打个比方，元神是玩家，我们则是玩家在游戏里控制的角色，体验着早已写好的人生剧本，完成各自的任务，这就是‘命数’，古人搞算命之术，就是总结剧本套路，没什么神秘的。”
“等我们寿命终结，游戏号销毁，玩家会重新创造新的角色，体验新的剧情，这叫六道轮回。”
李元听得有些绝望。
人一辈子折腾来折腾去，合着就是一个被操纵的角色，演员？
太残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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