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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初暖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我不来才不正常吧？”王毅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初暖慌忙解释。
“好啦，不用解释。”
王毅抚摸着初暖的头，“我知道，你这两天，状态肯定会不好，所以打算过来照顾你几天。”
王毅说着，举起他的两只提着购物袋的手，里面装满了生活必需品。
“王毅，谢谢你，我……”
“好了，好了，你什么都别说了，你肯定又会说，‘我没事，不用麻烦你了’对不对？”
见初暖低头不语，王毅接着说：“你总是害怕麻烦别人，可我是别人吗？”
看着王毅脸上流露出失落的神色，初暖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说实话，王毅对她真的很好，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反倒是她自己，对王毅总是不冷不热。
初暖不习惯别人对她太好，从小到大，她没有感受过多少别人对她的关心。
唯一爱她的母亲，也离开了她。
她知道，那都是因为父亲。
因为，初暖是个女孩儿，所以她和母亲，受尽了父亲的虐待。
父亲对她们动辄打骂。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亲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她和母亲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整条街，都知道她家里的事，经常会有打骂声和哭声，从她的家里传出来。
每次出门，她都会感受到，别人向她投来的目光。
虽然，其中有很多是出于同情的，但是，初暖还是受不了这种目光。
到后来，只要看到有人，她就会躲着不出门，或者在人少的地方才出门。
慢慢地，母亲发现了她的问题。
为了女儿，这个一直逆来顺受的女人，竟然大胆地向那个可恶的男人，提出了离婚。
起初，男人自然是不会同意，还对母亲大打出手。
可后来，母亲将菜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男人不想把事情闹大，最终同意了离婚。
虽然，这个男人拿走了母亲这么多年，偷偷积攒起来的钱。
但是她们母女俩，终归是摆脱了那个男人。
之后的日子，初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每天辛苦工作，就是想赚更多的钱。
她要让初暖受最好的教育，她不能让初暖，和她有一样的命运。
初暖曾暗暗发誓，等自己大学毕业了，一定要好好孝敬母亲。
可是这一切，在母亲经历了一场手术之后，无法实现了。
那场手术，夺走了母亲的生命。
从此，初暖更加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王毅和李念的出现。
如果没有这次手术，也许他们都不应该出现。
初暖并没有像同龄女孩儿那样，渴望爱情。
所以，王毅的出现，并没有让初暖格外兴奋。
她从不相信爱情。
王毅说，是她的忧郁打动了她。
他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忧伤的光。
每次王毅对初暖说这些的时候，初暖只是觉得非常有趣。
初暖安排王毅和李念见面，是在一个初春晴朗的午后。
那是一间很有格调的咖啡厅，初暖不喜欢咖啡，可是李念喜欢。
王毅见到李念很是热情，而李念也再三嘱咐王毅，一定要对初暖好。
见面时的气氛，很是融洽。
只有当李念伸手，去拿咖啡壶，露出了左臂上的朱砂痣时，王毅看着那颗朱砂痣愣了一秒钟。
“怎么，没见过这个，这叫朱砂痣，红色的。”
李念笑着解释，“我们小暖也有一颗，是在脖子后面呢！”
“哦，哦，这个我知道。”
也许王毅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说话竟然有些磕巴，“我知道小暖也有一颗，很好看。”
李念笑着看着小暖：“没想到，你男朋友还挺可爱。”
原本尴尬的气氛，被李念的这句话化解了。
李念是有这样的本领的。
年轻人在一起，总会有聊不完的话题，所以时间似乎流逝得很快。
李念知道初暖的遭遇，所以她一直对初暖说，如果初暖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一定要告诉她，她会帮初暖把把关。
她不想让初暖再受到伤害。
李念甚至说，如果初暖遇不到合适的男人，那她就陪初暖一辈子，没有男人也可以生活。
初暖相信，李念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真诚的。
……
“小暖，你没事吧？”
王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发呆的初暖，轻声问。
“我知道，李念的死，给了你很大的打击，可是你也要振作起来。”王毅接着说。
“你放心，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初暖道。
“还说没事，你看你，一定没吃饭吧。”经王毅提醒，初暖突然想起，自己从昨天中午起，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
王毅很快为初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吃着午餐，有一瞬间初暖产生了幻觉，也许这应该是生活本来的样子，也许她也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
“李念的事，你不要想的太多，执法者一定会抓到凶手的。”王毅的话，将初暖拉回了现实。
“可是，是谁想要杀李念呢，我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儿了。我们那天原本玩得很开心的，她中途她去了洗手间，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去找过她，她还说让我先回包厢，她喝得有点多，要洗脸。”
“我并没有多想，谁又会想到有人想要杀她……我怎么会想到，如果我再等她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为什么要先离开我……”
“好了……好了初暖。”
王毅用两只手拉住初暖的手，“好了，不要再想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把这些都告诉执法者了，剩下的让执法者去解决。”
“你只需要好好休息。我会去你的公司，给你多请几天假，这段日子我会过来陪你。”
“陪我？”初暖看着王毅。
“我会住在客厅里的，你放心。”
说着，王毅用右手食指，勾了勾初暖的鼻梁，然后便是让人温暖的微笑。
在那个与众不同的夜晚，初暖答应了王毅的求婚。
初暖知道，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一切都像这样，一直这样下去，该是最美好的结局吧。
直到那天，执法者再一次敲响了初暖的家门。
这一次，执法者是来找初暖去认尸的。
昨天有人在城郊出租屋里，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身上有多处刀伤。
经过调查，执法者发现这名男子叫林大强，早年和妻子离婚，妻子带着两人的女儿净身出户。
而林大强，也因为嗜毒，最后卖了房子，长期住在出租屋。
这些年在一些饭店、KTV等场所打零工。
赚来的钱，又全部拿去赌博，这个人活着的时候，可谓劣迹斑斑。
他一直独居，前妻也在多年前去世，只剩下一个独生女儿林初暖。
执法者找到初暖去认尸，顺便让家属领回尸体。
初暖面对这个躺在验尸台上的男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
她经常会想起，她和这个男人，再次见面的方式。
当初，母亲就是因为害怕这个男人，打扰她们的生活，所以选择了离他们的老房子很远的地方。
母亲经常说，要不是经济不允许，她或许会搬离这个城市。
她看着这个，当初对她和母亲拳打脚踢，造成如数伤害的男人，就躺在验尸台上，无力地躺在那儿。
他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他的手再也握不成拳了，他的腿再也踢不起来了。
他，死了。
他彻底走出了初暖的生活。
“林女士，这个人你认识吗？”带初暖来验尸房的执法者，问道。
初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他是谁？”
停顿片刻后，初暖说：“我的……父亲。”
似乎承认这样一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同时也是对母亲的背叛。
可是，躺在那儿的，就是她的父亲，那个曾经无数次伤害过她们母女的男人。
接下来的日子，初暖完全是闭不出户的状态。
她完全被这两件凶杀案包围着。
刑侦队队长李亮，也陆续找过她几次，可似乎从她这里，并未能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认识初暖的人都知道，自从初暖的父母离婚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执法者认为，林大强应该是赌钱欠了债，被人追债杀害的。
可李亮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比如，林大强从年轻时，就开始赌博，虽然十赌九输，也的确因为欠债被人追过债。
可这些年来，也只是受过一些威胁。
最严重的一次，是被讨债的人绑到郊外的小树林，把半截身子埋在了土里。
其实这些手段，最多是吓唬吓唬他，这些讨债的人，也不会因为讨债而杀人，这样既要不到钱，还会惹上一身麻烦。
可是这次，凶手的目的似乎很明确，并不是为了吓唬林大强，而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他身上的那些刀伤，并不像无目的地攻击，而是刀刀致命。
当然，像林大强这样的人，即便死了，也很少有人去关心。
可是，毕竟是一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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