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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想在这里不走了,回去他们问起来,顺便告我一状?”陆星河不耐烦地拧起眉,话还没说完,就见她手撑着旁边的台子,动作缓慢地站起身。然后木然地朝门外走去。
他烦躁地翻了个白眼,随即跟了上去,一伸手,扯下了她后背沉甸甸的书包,见她走进了雨幕里,只好举着伞跟在她身后。
雨很大,雨伞大部分都遮在了江宁的头上。
看着她瘦小的背影,雨点打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心情有些不好。
倒不是说她的态度有多不好,他就是心里烦躁。
本想叫陈叔来接,她却一点面子都不给,径直走向了回家的路。
本来一肚子火的他这会儿也懒得跟她多说了,一言不发的走在她旁边,稳稳地举着雨伞。
到家的时候,林清婉被两个人的狼狈样子弄的有些云里雾里,当即准备叫来陈叔质问是怎么回事,就见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她不太放心,想了想,还是去敲了陆星河的门。
“星河,你先洗个热水澡,换衣服,然后下来吃饭。”
陆星河没回答她,她才跑到江宁的房间里去。
江宁正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床边,身上的水滴答答地滴在了地板上。
“你还不换衣服愣着干什么呢?怎么三天两头弄的湿漉漉的?”林清婉说着,上前就去她的衣柜里给她找衣服,然后拿出一个干毛巾扔到了她头上。
江宁没有动,只是抬起赤红的眼睛看了她一眼。
“妈,你是不是小三?”
此言一出,林清婉找衣服的手一顿,随即生气地瞪大了眼,“你在胡说什么东西?我是你妈!”
“我在问你是不是人家口中的小三,破坏了陆星河的家庭。”
江宁低声问着,声音喑哑。
“别人怎么说我我无所谓,你跟你哥不可以这么说!我都是为了养育你们,不是人家口中的小三!你只要过好日子就行了!”林清婉气结,也懒得给她找衣服了,一扭头,就出了房间。
她的声音有点大,陆星河正要去给江宁还书包,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为了陆家的钱。”他鄙夷地勾了勾嘴角,等林清婉下了楼,才抬脚踢了踢房门。
江宁过来开了门,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沉甸甸的书包一把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一言不发地捡起书包,反手甩上了门。
陆星河被她的举动弄的很是不悦,站在门口翻了个白眼,越想越不爽,又抬手开门进去,反手锁上了门。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她想着在家里他也不敢对自己动手,江宁整个人没有很怕,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上前去扯了扯她的校服袖子,露出了胳膊上的一大片青紫,随即一伸手,把她湿漉漉的裙角给掀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她这才回过神来,飞快地后退了好几步,“你敢动我,我就跟爸妈告状!”
“我干什么?又不是没看过。”陆星河嗤笑一声,“爸叫的够亲热的,谁他妈是你爸?那我是爸!”
“你出去!”江宁指着门口,声音有些颤抖。
他挑了挑眉,“我只是想来告诉你,记住你现在的疼,我以后会让你比现在疼百倍!就当是,你们一家子赶走我妈的补偿了。”
语毕,他冷然地在她肩膀拍了拍,双手插兜,慢腾腾地走出了房间。
江宁闻言,颓然坐在地上,翻起裙子看自己大腿上的青紫,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她没去上学,而是高烧不退,病倒了。
张嫂忧心忡忡地在旁边守着,家庭医生给她检查,想先给她打上一针快速退烧针,掀开衣服一看,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别跟我妈说。”看到他们惊讶的表情,江宁无比平静地说道。
“大小姐,您这是在学校里被人打的吗?”张嫂忍不住出声问道,“这全是伤,下手到底有多重啊?少爷怎么也不拦着!”
“没什么,是我自己上体育课摔的。”她淡淡地说着,随即冲张嫂笑了笑,“真的,而且我放学了还喜欢去溜冰场玩,经常摔跤。我是陆家的女儿,没人敢欺负我。”
张嫂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冲医生说道:“这得用点活血化瘀的药吧?这全是淤青啊!”
后来,医生给开了点药,张嫂一边给她擦药,一边心疼得直叹气。
“大小姐,您在学校里,过得不好吧?”她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星河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傲,肯定短时间接受不了这些打击,在学校也会想方设法地欺负你,为了你自己,你要不跟先生说说?让先生管管。”
江宁摇了摇头,“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只会嚷嚷。”
“真的吗?”
“真的。他只会玩些小把戏,扔我书包拉我板凳什么的,没打过我,您放心吧!”
张嫂不是很放心,“要不,我让先生去学校找老师一趟......”
她断然拒绝,张嫂终于没再多说,帮她擦好了药,就给她煮姜汤去了。
陆星河也没去上学,跟着请了个假,出去溜达了一圈,还拉上陈放一起。
中午午休,灵儿找上了他,冲他笑的一脸灿烂。
“听说今天你妹妹没来,怎么样?我这个女朋友很善于解决烦人精吧?”
他烦躁地拧了拧眉,“你们以后,没经过我同意,不许动她!”
“怎么?为什么?你心疼了?”灵儿不悦地瞪大了眼。
“不是,你别误会。”陈放扯了扯嘴角,“你们昨天下手到底有多重啊,人家江宁病倒了,这不是坑星河呢嘛,是吧星河?”
陆星河没答话,只是冷飕飕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转身要走,“我去滑冰,谁要去上学的谁就去,没人我就自己去。”
“算了,我现在要请假,班主任给我妈打好几个电话,我回去没好果子吃,我还是去上课。”陈放撇了撇嘴,答道。
“我也得去上课,已经被口头警告了好几次了。”灵儿无奈地摇头。
最后,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了。
偌大的溜冰场,大中午的没什么人,他心烦意乱地滑了好几圈,然后看着一对在冰面上玩的很开心的成年情侣。
他嗤笑一声,刚一起身,就听到一声惊呼,“让一让让一让!”
还未来得及反应,他被人撞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你没事吧?”撞他的男人忧心忡忡地问,“对不起,我不是很会滑。他们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躲不开......”
他没答话,只是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
膝盖和手肘摔得很疼,火辣辣的疼。
他很擅长运动,学滑冰的时候也没怎么摔跤,这会儿才知道,在这冰面上摔一跤,真他妈的疼。
脑子里蓦地浮现起那天江宁被他们推来搡去的,直到最后摔得爬不起来,肯定也很疼。
他有些愣怔。
随即回过神来,嗤笑一声,“疼才好,她越疼我越高兴,我天天带她来滑冰!”
他这个恶毒计划段时间内都没怎么能实施。
江宁生病了好些天才好,加上临近中考,林清婉还是很在意她的考试成绩,陈叔每天被要求按时接送他们,有时候陆星河不愿意按时回家,就必须得把江宁接回去。
一直到考试结束,他除了在学校里叫几个学妹把她欺负一下,课外基本没什么机会。
考试成绩出来,江宁考得还不错,但是跟江铭进的那所高中分数线还是差了许多,于是想跟江铭到一个学校好好学习的愿望落空了,陆鸿越看着陆星河的分数,发了一顿脾气。
林清婉不顾江宁的意愿,又强行将她塞入了一家私立高中。
当然了,陆星河那个疯狗是肯定会跟着去的,只要用钱能解决,他就觉得不是事儿。
幸运的是,他们没在一个班,以前那几个天天跟他一起混的人也没来,他倒是安分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他那个长相,那个家世,想在高中混得风生水起,简直不要太简单。
一来二去,他就成了别人口中的新晋小草,有钱有颜。
相对于初中来说,高中的学生可真是成熟了不止一个档次。好几次在洗手间里,她还能看到抽烟的学生。染着彩色的头发,画着烟熏妆。
一天课间,一个长头发女生进了她的教室,给正在认真写作业的她扔了个信封。
“听说你是陆星河的妹妹,把这个转交给他。”
对方说着,态度极其高傲。
“你认错人了,我跟他不认识。”她淡淡的说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些天已经不止一个女生来找她了,她到现在,抽屉里还塞满了人家叫她转交给陆星河的礼物,只是这个人,态度这么蛮横,她根本就不想搭理。
“少扯淡,不止一个人看到你们下了晚自习坐一个车回去,你这是摆明了不想帮忙?”女生不悦地瞪起大眼睛,质问道。
“你有凶我的本领,怎么不自己去给?他在三班。”江宁头也没抬地拒绝,却不曾想把对方给激怒了,人家二话不说扯过她的作业本,一把就撕成了两半。
“你!”她气结,这是最严厉的老师的课堂作业,她赶着写完了下午上课的时候要交!
“我怎么?叫你不识抬举,我特么让你送东西那是看得起你知道吗?”女生双眼一瞪,说着还又使劲把写过的半本扯烂了。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同学的注意,好多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是哪个班的?谁给你的胆子欺负我班的人?”一道男声慢悠悠地响起,随即女生被人扯住了头发。
江宁抬眸一看,是这个班上她一句话都没说过的男生,叫季风。
他坐在最后一排,经常将大长腿大大咧咧地伸在旁边,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觉。
清醒的时候,就是跟着一群高年级的学生蹲在楼梯过道聊天,对长得好看的女生吹口哨。
别问她怎么知道,她被他们戏弄过几次,后来下课就再也没敢走那边的楼梯了。
“季风,放手!”女生认识他,从他手里拽回头发,烦躁地瞪了他一眼,“既然是你班的就好好收拾着,给脸不要。”
女生话刚说完,上课铃响了,她阴仄仄地瞪了江宁一眼,这才回了教室。
季风垂眸看了一眼她被撕烂的本子,轻笑一声,没说话,慢腾腾地回了自己座位上。
中午她被陈叔接出去吃饭,陆星河没在,听陈叔说他交了许多新朋友,要跟朋友一起吃。
她难得吃一顿清净的饭,陈叔走的时候,还给她送了一杯林清婉熬的花茶。
回教室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季风居然没出去,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涂涂画画什么东西。
周围的学生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都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季风居然写作业了!!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只是着急地找出个新本子,找同桌问了题号,就开始补以前的作业。
没一会儿,哐当一声,一只大手拍在了她的桌子上,吓得她手一抖。
一抬头,居然是季风。
“拿去,不用谢我。”他冲她吊儿郎当地一笑,随即伸了个懒腰,“以后谁来欺负你,你找我就是。”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因为我闲啊,写作业什么的我不喜欢,我喜欢打架。”季风说着,轻笑一声,随即大大咧咧地出了教室。
她垂眸一看,季风给的是个作业本,上面密密麻麻的从第一次的作业一直到今天的,写得工工整整!
看不出来,他看起来不爱学习,一手字遒劲有力,像是练过一般,比她写的,好看多了。
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帮她,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放了学,陆星河破天荒的在她教室门口等她。
她不是很想理,垂着头默不吭声地走着,他不耐烦地跟在旁边。
“怎么,听说你谈恋爱了。”
楼梯上很吵,陆星河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
她拧起眉,没答话。
“季风那小子,追你呢?”他不死心地追在她伸手,大手大喇喇地揽住她的肩膀,愣是把瘦小的她控制到了臂弯下,“追你呢?”
“不关你的事。”她冷声回答道。
“哦!是吗?”他嗤笑一声,“感觉怎么样?不错吧?小鹿乱撞?”
她咬了咬牙,没答话。
他这一年个子长高了许多,已经接近一米八了,她充其量到他胸口,这会儿想走,却被他把脑袋摁在面前,挣扎了两下,无济于事。
所幸到了楼梯口,被德育处主任给拦住了。
“你们两个,勾肩搭背干什么呢?!”
“主任,别误会,这是我妹,亲亲的妹妹。”陆星河扯了扯嘴角,主任就着灯光这才看出来是让德育处很是头疼的他,知道他有个妹妹,便也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走了。
“那也得注意影响,不可能全校学生都知道你们是兄妹,被人看到,影响太差!”
“好的主任,我马上就通知下去,这是我妹,禁止误会!”陆星河嬉皮笑脸地说着,随即大大咧咧地揽着江宁一路很是拉风地出了校门。
嘴里还中二地嚷嚷道:“看什么看,这是我妹妹!你们不要学,会被主任抓到的!”
众人哄笑。
江宁懒得搭理这个疯狗子,一路无话地回了家,吃了饭就跑到书房里写作业。
门口传来响动,陆星河慢条斯理地进来了,手里破天荒的拿了本书。
扯了个板凳在她旁边坐下,他用手撑着脑袋,冷飕飕地盯着她。
“季风学习比我还差,你不是最讨厌这种人吗?”
她拧着眉没答话,只是埋首写作业。
“看来是我最近太忙了没顾得上你,让你生活太安逸了,敢给我甩脸子了。”陆星河说着,一把夺过她的笔,笔尖在她手掌心划了一下,有点疼。
她攥紧了手,咬了咬牙,从笔筒里重新拿出一支笔,全程无视他。
“不错,明天见。”陆星河被她气笑了,一把扔下笔,起身要走。
“把你东西拿走。”江宁淡淡地说着,随即拿起旁边的书包,一起身,将包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礼物一股脑倒在了书桌上。
陆星河眸光闪了闪,随手从中间拿了一个看了一眼,抬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还做这种事情呢?难为你了。”他嗤笑一声,“既然是你收的,那就麻烦你帮我扔了。”
“跟那些女孩子说一声,我跟你没关系,不要来烦我。”江宁咬了咬牙,冷声说道。
陆星河?N瑟地点了点头,然后退出了书房。
第二天,到了中午,江宁已经接待了多于平时三倍的陆星河的追求者,礼物在抽屉里堆不下了,只能放到地上,还被班主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那些女孩子说,陆星河让他妹妹代收礼物,不要去烦他,有东西给她就行。
她的脑子里有些炸。
“你是他妹,怕他干叼,过去怼他。”季风大大咧咧地坐在她对面,一双墨色瞳孔亮晶晶地看着她。
她沉默着没说话。季风嗤笑一声,“我帮你去怼?我可是听说,他跟谁都那样说,你一次不争取,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她摇了摇头,淡然拒绝,然后起身,提起装着礼物的袋子,就来到了陆星河的教室门口。
他果然靠在栏杆上卖弄风骚,跟几个女生在说笑。
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没跟他打招呼,就一股脑地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他。
陆星河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她恨恨地瞪了自己一眼,走远了。
“草。”他烦躁地扔下袋子,“我特么怎么接住了?给她长脸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陆星河炸毛地冲到了江宁的教室里,却正看见季风坐在一旁的桌子上,跟她笑眯眯的在说话。
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他从未看到过的浅笑。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居然有酒窝,还是一对。
眸光冷了冷,他退出了教室,打电话叫了一群人,说晚自习前请他们吃晚饭。
然后把季风堵在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季风这人,并不像他以前教训过的那些架子大胆子小的人,他很能打,小时候好像练过,而且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扎眼。
但寡不敌众,季风被他偷袭了一拳,受伤了。
“别不知天高地厚,离我妹远点。”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季风嗤笑一声,“怎么,听说你们不是亲兄妹,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干什么?她没资格被人喜欢,更没资格笑!”陆星河说着,从旁人手里夺过棍子,戳在季风的胸口,“别特么掺和,不然,你跟她说一句话,我就揍你一次。我不怕被开除,老子有钱,够我浪几辈子。”
季风嗤笑一声,算是回答了。
“主任往这边来了!走吧!”后面的学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散去。
整理了一下校服领口,季风一派云淡风气地站直了身子,几大步走到了陆星河的旁边,“今天晚上把人找好,因为我现在要回去跟她聊天,逗她笑。”
语毕,他回头冲陆星河勾唇一笑,回了教室。
晚自习,江宁坐在教室里,季风没在,她听到同学的窃窃私语,说是季风跟校草到操场那边决斗去了。
她有些懵,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会杠起来。
下了晚自习,她飞快地奔向操场,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了。
黑漆漆的四周没有一点动静,她喘着气,忧心忡忡地往回走,却在一个黑暗的拐角处,被人抓住了胳膊。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子力道摁在了水泥墙上,后背撞得很疼。
“怎么,担心季风?”陆星河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地响起,让她后背一僵。
她没说话,似是惹得他很恼怒,他抓着她胳膊的手力道更重,声音里带着骇人的冷意。
“不好意思啊,季风被我打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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