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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被踩实的雪，混着泥土牢牢黏在地面上。
人间烟火这阵子又重新开了张，顾客却没有以前多了。
闫钰不在，姚娘也没有再请新的厨子厨娘，自己凭着这些年耳濡目染从闫钰手里学来的一点皮毛，愣是撑着这小馆子没有关门。
如今店里也没了跑堂的长工，就赵钱一个人招待客人，好在客人不多，二毛也能帮帮忙，倒是也挺清闲。
“赵钱啊，店里酱油没有了，你去打点来？”姚娘在后面灶房里喊着。
赵钱将肩上的手巾一抄，捅了捅坐在门槛上嗑瓜子的二毛：“去，给姚老板打酱油去！”
“不去！姚老板叫你去的！”二毛一甩肩膀，丢给赵钱一个白眼。
“啧，”赵钱咂了咂嘴，“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脾气还挺冲！我多给你两文钱卖糖葫芦，去吧！等会儿来了客人，你又招待不好。”
“诺。”二毛把手一伸，等着他给钱。
赵钱无奈，从怀里摸出来五文钱给了二毛：“快去快回！”
“哎呀，知道啦！”
二毛有点不耐烦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一蹦一跳的跑了。
今儿个已经是小年了，街上也已经有了些喜气。
摆摊卖对联爆竹的，卖年货的，卖糖和瓜子的，在街道两边排成一长溜。
二毛兜里揣着钱，熟门熟路的沿着东华街一直走，走到街道尽头，就在汤饼铺子对面。
徐记汤饼铺子，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店里的伙计换了，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娘。
二毛从门口路过，恍惚间看见她那肥硕的身体在桌子间穿梭，总是感觉下一刻他姐姐就会从门口出来。
叉着腰冲他大喊：个皮猴子，又跑出去玩！老板都要扣我工钱了！
扭着屁股的大娘出门来泼水，水花溅上了二毛的裤腿子，大娘一脸的不耐烦：“现在这小孩，走路不看路！去去去，走远点！”
二毛跺了跺脚，正踩上那一洼水，顿时又溅了那大娘一身。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大娘怒骂。
二毛笑嘻嘻做了个鬼脸，一头扎进对面的酱油铺子，买酱油去了。
回去的路上也没看到卖糖葫芦的，二毛捏着剩下的两文铜钱，听着那哗啦哗啦的清脆声音，心情还是闷闷的。
快过年了，他钰姐姐还没回来。
前方不知为何围了一圈人，大家都在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围观什么。
他皱了皱眉，从拥挤的人群缝隙中恍惚间看到一抹大红色的衣角，还有头上亮晶晶的发钗，好像是个女孩子，还挺漂亮的！
小孩子的好奇心一起，便顾不得许多，二毛兴冲冲的挤进了人群里看热闹。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看样子应该是个富家小姐呢！
二毛兴冲冲的钻到了最前面，女孩子此时正背对着他，被一个高个子男子牵着手，两个人正在一个摊位前正在挑选什么。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都说这小镇子上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旁边那个男子也长得好帅啊，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
“团团，你看这个像不像你？”
桑?R拿起一个面人在闫钰面前晃了晃。
那面人也穿着一身红衣服，但是身子胖乎乎的。
闫钰摇摇头：“我才没有这么胖呢。”
“那就是未来的你，总有一天，为师你会将你喂成这个体型的！”
“无聊！我自己回去了！”
闫钰气鼓鼓甩开了桑?R的手，一回头正对上挤在人群最前面看热闹的二毛。
“钰姐姐？！”二毛眼睛都瞪圆了，“钰姐姐，真的是你？！”
“二毛？！”闫钰也愣了片刻。
“钰姐姐！”二毛撒开丫子就朝闫钰冲了过去，一把扑进了她怀里。
闫钰接了个正着，两人距离近，但是二毛这大半年也长了不少肉，差点将她扑一个跟头。
桑?R听到动静，转身看到了拥在了一起的两人，伸手弹了二毛一个脑瓜崩。
“小屁孩，欺负我徒弟！”
“我才没有！”二毛松开闫钰，瞪着桑?R。
“呦，几个月不见，小屁孩还长脾气了！”桑?R揶揄他。
闫钰扯了扯桑?R的袖子，又拉过二毛：“好了，咱们回家。”
“嗯！我带姐姐买糖葫芦去！”二毛高兴道。
三个人挤出了人群，看热闹的人逐渐散了。
走到卖糖葫芦的老人面前二毛才想起来他钰姐姐似乎不能吃甜食呢。
似乎看出他的顾虑，闫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姐姐现在已经没事了，回去给你做年糕。”
“好呀好呀。”二毛高兴的扬扬手里的两文铜钱：“老板，来一串冰糖葫芦！”
“好嘞！”面目慈祥的老爷爷，取了一串红丹丹，外边儿沾了芝麻的糖葫芦递给二毛。
二毛转而递给了闫钰：“钰姐姐吃。”
闫钰笑笑，又掏钱买了一串，递给二毛。
二毛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桑?R站在一旁牵着枣红色的马，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家小徒弟，和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屁孩。
不悦道：“我的呢？”
二毛嘎巴一声咬掉一颗裹着糖衣的红果子，故意馋他一般：“你是大人了，不能吃小孩子的零食！”
桑?R：……
闫钰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可爱，就走过去，把自己的送到他嘴边：“喏，我的给你呀。”
桑?R毫不客气，啊呜一口吃掉第一个果子，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嗯，好甜啊。”
“真的么？”
闫钰看他的表情，似乎这糖葫芦好吃的不得了的样子，也低下头，想咬一口尝尝。
但，手却突然被人握住了，桑?R俯身过来，轻轻吻住了她。
口中甜甜的味道蔓延开来，耳边就是人声喧闹的大街，闫钰的脸颊顿时红了。
而自顾自走在前面沉浸在糖葫芦美味中的二毛，浑然不觉。
只是很短的片刻，桑?R松开她的时候，闫钰却感觉过了几万年。
面前眨着星星眼的男子一脸的意犹未尽：“唔，团团比糖葫芦还要甜一点。”
“你……这是在街上呀，不知羞耻！”闫钰嗔怒。
“怕什么，”桑?R伸手揽过小姑娘的肩膀，“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懂么，怎么越长大还越害羞起来了。”
“我没有！”闫钰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桑?R看着她红通通的脸颊，火红的裙衫，笑弯了眉眼：“这样子才好看嘛，我家团团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孩子。”
走在前面的二毛，恰好听见了这一句，回过头来附和：“没错！钰姐姐天下第一美啦！”
“哎呀，闭嘴！”闫钰双颊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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