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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拥着被子，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面前雪白的墙。
然后，闹钟响了。
森然看了一眼床边桌上的照片，哑着嗓子道了一声早，然后就挠着后脑勺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了。
照片上一对中年夫妇，脸上有着如同冬日暖阳一样温柔的笑容。
早上一般是不吃早饭的，对于森然这样能懒就懒的人来说，如非必要，胡子都不想刮。可是他森处长风流倜傥地最出彩的就是这张脸了，照着镜子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森然眯着眼盯着看了一会儿，确实，亲爹的英俊没有被他浪费掉。
车昨天就送去保养了，打车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森然今天难得地决定骑电机车上班。
嚯嚯，要是处里那帮崽子看见他这帅气拉风的重型机车说不定立刻就会拜倒在他的牛仔裤腿旁边。
尤其是白夜，一定会眼睛放光。
穿好了皮衣准备出门，森然摸了一下空荡荡的手腕，想起来手表没戴，又转身去桌上拿手表。局里的检测仪在另外一条胳膊上，右边手腕上戴着的始终是父亲留下来的传家宝。
戴手表的时候，森然看着手腕上已经急不可查的伤口，顿了顿，然后快速地戴好手表，拿了钥匙和头盔出门。
本来是不吃早饭的，可是自从夏夕颜转到他处里来，吃早饭就成了强制遣返处的一大好习惯。也许到底是女孩子比较细心，或者是夏夕颜总惦记着做个姐姐，每天早上遣返处里都能飘出包子油条豆腐脑的香味。
这些东西现在其实很难买到了，也不知道夏夕颜是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
不得不说，别的方面也许这姑娘过的挺糙的，可是在吃方面，夏夕颜排第二真的没人敢排第一。
上次加班回来的晚，一屋子的人都疲惫不堪，夏夕颜一拍桌子要求所有人都跟她去吃宵夜。已经过了宵禁时间，还没到早上，上哪儿找营业的餐馆。夏夕颜将大家拉到自己家，愣是一人扯了一碗抻面将大家喂得饱饱的。
那一瞬间，森然差点就跪下管夏夕颜叫妈了。
他家距离监管局路程并不远，走高架桥更是很快就能到。想了想，森然还是在路边的便利店停了车，买了几瓶果汁和巧克力放进车箱里。
果然，还没走到强制遣返处大门口，就听到屋里的抢食声。
“荣哥，就剩一个包子了，你可怜可怜弟弟行么？我都好几天没吃过包子了。”冼红石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哎哎，都说吃早饭各凭本事了，你抢不过他们，就来抢我的？”夏朝荣的声音明显带着调笑，一听就知道再逗冼红石。
冼红石嘤嘤嘤地假哭起来：“都欺负我啊，你们。”
“得了，吃我的。”夏夕颜温柔的声音带着笑意。
“夕颜姐最好了。”冼红石立马收起假哭，扑了过去。
然后就听咣当一声，夏朝荣揶揄地笑到：“哎呦，多大的人了，走路都不会。”
“哥，别欺负小番茄了。”夏夕颜埋怨道。
森然推开门，就看见夏朝荣高举着包子一只脚踩在冼红石屁股上：“那怎么行，这可是我妹妹的包子，哪儿能随便就给其他男人。”
森然莫名地觉得，心里踏实了。
早上醒过来，洗脸刷牙，骑了机车风驰电掣地赶到办公室，也许就是为了看着一幕。
夏夕颜看向门口，看见森然手里拎着头盔，笑了起来：“没开车啊，阿然。”
森然回过神来，痞痞地一笑，将手里的头盔随手扔给一面喝豆浆一面整理今天工作资料的白夜：“是啊，骑机车多帅啊。”
夏朝荣松开了脚凑到森然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一把搂住森然的脖子哥俩好地低声问道：“是重型的么？”
森然挑了挑眉：“那当然了。”
夏朝荣眼睛一亮，一把将包子塞给委屈巴巴的冼红石：“走，去停车场开开眼。”
哐，门被踹开了，背着文艺小包包的苍翔黑着脸走了进来：“大清早的消停点不行么？”
屋里一静，冼红石吓的包子咬了一半都忘了吃了。
森然和夏朝荣还搂在一起，盯着苍翔满脸的低气压走进屋，一把将包摔在桌上，铁青的脸上漆黑一片。
“额……翔哥，吃不吃早餐？”冼红石的勇气无人能敌。
夏夕颜一把将冼红石的嘴给捂住，凑到眼看就要火山爆发的苍翔身边：“小翔，谁惹你生气啦？”
夏朝荣也松开了森然，凑了过去，贴的近近的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是啊是啊，谁惹咱们小翔生气了，跟哥说说。”
苍翔被这一左一右两个一模一样的脸贴近，顿时脸就涨红了，烦躁地将俩人推开：“没人惹我生气。”
夏夕颜看了夏朝荣一眼，夏朝荣点了点头。兄妹俩举起双手来，罩在苍翔的脑袋顶上。
“让咱们来看看，谁惹小翔生气啦。”夏朝荣笑着说道。
苍翔一抬头，就看到他们俩双手链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影像，竟然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啊！！住手啊！！！”苍翔顿时脸皮发紧地伸手去拉扯握在一起的四只手。
夏朝荣和夏夕颜一起笑了起来，苍翔就脸皮通红地站起来追着他们俩打。
叮铃铃……
森然一个翻身坐起来，脑袋乱成一个鸟窝。
眼神茫然地看着对面雪白的墙，闹钟响的耳朵都在嗡嗡地响。
外面刮风，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春风虽然也好，可吹久了也会头疼。
森然摸索了半晌，才将乐此不疲的闹钟关掉。
已经……过去一年了……
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的脸，遣返处……如今森然已经不是遣返处的处长了。冼红石才是。
副局长这个位置他坐上去之前也是分外心虚的，毕竟下面政务部也有优秀的人在。可安局长说，需要懂的痛楚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政务部扔给了苍翔。森然一想，苍翔都能在政务部做部长了，他做个副局长似乎也没什么。白夜去了回收处，接管了第三队，雷厉风行的仿佛第二个夏夕颜。
詹副局的事被归档处理，后续的工作也都是悄无声息地去办的。
夏家兄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所有的档案和资料在监管局被抹了个干净。谁授权的，没人知道。
森然曾经去过夏朝荣和夏夕颜的家，房门锁着，没有售卖，也没人住。
就算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他还听得见夏朝荣肆无忌惮的笑声和夏夕颜咬牙切齿的骂声。
还有奚柠……喊大家吃饭啦。
奚柠接管了神临之后，走的路线跟之前的教授完全不同。先是肆无忌惮地穿梭于各个异世煽动人群觉醒心魔，后来干脆还在网络上明目张胆地打广告。跟之前神出鬼没的神临完全不同。也正因为这样爆出来，监管局才知道，洛神公司一直以来都跟神临有业务合作，神临的简易穿梭机就是从洛神购买来的。
那次杀人案就因为分赃不均，不过如今也是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了，不出奇。
森然将脸上长出来的胡茬刮干净，其实蓄起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他总是觉得，自己的样子不变，夏夕颜将来回来的时候还能认出他来。
就算她变了，他也要保持原来的样子，保持着她森哥和阿然的样子，等着她和奚柠有一天再回来。
捧着水洗脸，森然屏住呼吸。
直到现在，他仍然无法接受，在夏夕颜生死一线间，在夏朝荣舍弃生命的时候，他们都不在。不过他们就算在，也许也做不了什么吧。
云裳究竟是什么人，他们至今不知，想来也是他们无法探究的体系。
客厅里，手机响了。
森然潦草地擦了擦脸，走到客厅，手机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忍不住皱眉，这个电话号是他坐上副局长位置之后重新配备的号码，除了鲜少的几个人，没人知道。
能打进来的，都是能人。
这就不得不提上个月报案的龙清风。
一直心心念念要将夏家兄妹划分到自己名下的龙会长，莫名地成为了协助监管局的线人角色。而且言语间还时不时地流露出将森然拐走的意思。
森然看着坚持不懈地叫唤的手机，抿了抿嘴，接通了。
“你什么意思啊，响了这么多声才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桀骜不驯的声音。
森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
“说话啊，怎么，听不出来老子的动静了？”电话那头似乎料到森然被吓着了，哈哈大笑起来。
森然微微张着嘴，千言万语都堵在嗓子眼里了，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哎，哥们儿够意思吧，回来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保密啊，现在还不能说出去。”电话那头突然神神秘秘起来，刚说完，自己就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森然心头钝钝的疼，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森然？听见了出个声啊。”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森然抹了一把眼泪，颤抖着喊道：“荣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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