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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回过了神来：“你想喝酒吗？”
原本问问题的人是南何，现在却是变成了祁阵。
南何这次并没有计较那么多，在听见他这个问题时，直接朝他点了点头。
她现在既不想出去，也不想继续坐在这里，更不想回房间休息，所以最好的去处，就是去喝酒。
原本昨夜她是想好好喝一顿的，但是中途却被叶秋风给打断了，并没有喝成。
于是，她就想着要补回来了。
在看见她点头后，祁阵让她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然后就转身去了柜台那里。
其实就算他不说，她现在也会好好坐在这里的，毕竟她一点儿都不想和他一起去柜台拿酒。
总是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爽，好不容易那道视线没有了，她才不想自讨没趣呢！
等祁阵走到柜台，和老板娘交谈起来的时候，她瞥了他一眼。
她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拿到酒而已，却是在视线刚触及祁阵的时候，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此时除了无语，已经没有什么词能形容她的心情了。
等她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后，注意力自然而然就转到了那蛇妖身上。
说起来，那蛇妖也真的是够蠢的，都已经存世万年了，经历过的事情那么多，情爱之事肯定也是很透彻的，但是居然还会栽在祁阵手里，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想一边叹气，一边摇摇头。
不过仔细想想，她会栽在祁阵手里也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祁阵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有能力，很少有人能在他的花言巧语中，还保持着清醒。
当然，她除外。
想起祁阵，她就连带着想起了清默，想起清默，她就又总能想起他们之前的过往，虽然她对于那些事是丝毫不感兴趣的，但是也许是出现在她脑海中太多次的缘故，她竟然已经习惯了。
等祁阵拿了酒回来时，她正坐在那里发呆。
“想什么呢？”祁阵将怀里抱着的酒放在了桌上，然后弯腰看着她，“想的这么入神！”
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南何顿时回过了神来，她抬眼将视线落在祁阵脸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一边摇着头，一边朝他啧啧了几声。
皮相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的是挺害人的。
祁阵被她“啧啧”地一脸迷茫，他疑惑的看着她，但是她却是已经将视线收了回去，此时正抱了一坛酒起身。
“去哪里喝好呢？”南何看着酒坛子撇了撇嘴。
祁阵突然想起上次他本来是要带着她去山顶的，但是后来并没有去成，于是在听见她这个问题后，他就直接和她说道：“我们去山顶吧！”
南何只是想找个地方喝酒而已，至于那个地方是哪里，她根本不在乎，反正只要不是这里就行了。
所以在听见他这句话时，她并没有反对，朝他应了一声后，就抱着酒坛子往外面走了。
祁阵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等他们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了很久以后，那个一直躲在楼梯口的人才走了出来。
他没有跟着他们出去，而是径直走到柜台边上，点了几道菜。
然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了起来。
帝何其实早就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出来，他知道他们两个一定有话要说，于是就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虽然心里一点儿都不愿意，但是因为南何的缘故，他还是那样做了。
在等着饭菜上桌的期间，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那块儿他们之前玩套圈的时候，套到的姻缘石，捏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方桌上，方才那里是南何和祁阵坐过的地方。
早在她跟他坦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她和祁阵是需要好好谈谈的，就像他们两个谈的那样，但是就算是知道，在看见他们两个表现地亲密一点儿时，他还是觉得不爽。
不过，他不爽归他不爽，他们该谈还是要谈的。
出了门之后，两人就同时加快了脚步。
祁阵走在前面，南何跟在他身后，在往山顶去的路上，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彼此都是安静地走着路。
等他们到了山顶之后，南何先是将自己抱着的那坛酒放在了地上，然后寻了处看起来很舒服的地方，走过去坐在了那里。
祁阵见她坐下，原本也是想和她一起坐的，但是在快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却是犹豫了起来。
当南何感觉到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停下了，就停在她身后不过两三步的地方。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冲他挑了下眉头：“一直站在那里，你不累吗？”
祁阵此时正沉浸在犹豫中，但是耳边却响起了南何的声音，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当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顿时反应了过来。
反应过来后，他就发现南何此时是回过头来看着他的。
见他眼中终于恢复了一片清明，南何没有再说什么，她将视线收回，顺带着施法将那坛酒拿到了自己手边。
关于南何方才问他的问题，和他说的话，他一点儿都没有听到，但是那些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算没有听到，也没什么关系。
在她将视线收回去之后，祁阵就没有再犹豫什么，他再次抬起脚来，径直往她身边走去。
然后，在她边上坐了下来。
起初，两人还是各自喝着自己的酒，谁都没有先开口说句什么，但是半坛酒下肚，又被晚风那么一吹，就都变得晕晕乎乎了起来。
意识还是有的，就是头晕而已。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是谁，已经记不清了，南何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时，他们两个已经在说话了。
“你就是嘴硬，你总是这样！总是让我伤心！”祁阵的情绪变得格外激动，他甚至抬起手来，指了指南何的鼻子，但是只是那么一会儿，他就将手拿来了。
因为清默以前跟他说过，用手指指别人的鼻子，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但是他就是气不过，一生起气来，脑袋就不灵光了。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啊！为什么不说出来？你其实已经开始恢复记忆了对吧？你其实已经想起我了对吧？”
他将那些一直压抑在心中的问题一股脑问了出来。
他没有醉，只是借着酒劲说了出来，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也知道自己此时在做什么，他只是……只是压抑的太久了，需要发泄一下而已。
对于他这样的行为，南何并没有说什么，同样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只是坐在那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一半已经隐在云中的月。
南何觉得，她的心现在就像是那月一样，一半清明，一半模糊。
祁阵的声音还在耳边持续响起，他看样子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南何也没有管，就那样让他在一旁自说自话，自己和自己玩。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会回答他问的那些问题的，但是现在她的心乱成了麻，就算她想回答也无能为力。
问了一会儿，许是问的累了，祁阵就直接抱着酒坛子，往后倒去，躺在了地上。
在感觉到身边那人躺下后，南何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之下，两人顿时就四目相对了。
她想要将视线收回，就在此时，脑海中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紧接着而来的是哭泣，止不住的哭泣。
“阿默，不要！你不要走！你回来啊！！”
祁阵的声音。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南何就隐隐约约猜到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了。
脑海中的画面还在持续而来，她，看到了祁阵。
此时的祁阵哪里还有平日里干净整洁的模样，他跪在地上，身上全部都是泥土和血迹，就连脸上也都是。
他目光呆滞，愣愣地看着前方。
这是清默身死的时候。
清默是被天雷击中的，因为还没完全飞升的缘故，一道天雷下来，她的半仙体就直接消散了，紧接着是魂魄，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祁阵拼命想要留住她散去的魂魄，却是怎么也留不住。
他眼睁睁地看着清默在他面前彻底消失，但是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让他永远都忘不了。
南何看着他一直呆愣地坐在地上，眼中尽是落寞和伤怀，他甚至还低下了头去，更是营造出了一种让人觉得楚楚可怜的样子。
南何就那样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毕竟她知道，就算自己此时有多激动都无济于事，因为她只是看到了他们的过往而已，并不是身临其境地在那件事发生的时候。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时，她的心突然疼了下，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的刺痛，但是那疼痛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不见了。
她不知道祁阵在地上坐了多久，她只知道这个时候的祁阵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了。
她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光芒。
他一直坐在那里，像一只被人遗弃的狗狗一样，在原地等着他的主人回来接他，但是……
他的主人再也回不来了。
“阿何，你想起我了，对吧？”
耳边突然想起祁阵低沉的声音，她顿时回过神来，两人的视线依旧是交缠在一起的，但是她的视线里却是并没有什么感情包含在其中。
画面里的那个祁阵的眼神，一直都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南何将视线上移，看着他现在那双因为酒气而变得有些迷离的眼睛，她突然回想起她以前见过的祁阵，在看见她的时候眼中总是亮着光，满目柔情。
在清默离去的时候，他已经心如死灰了，但是在自己遇到他的时候，他却是又恢复如常了。
有那么一瞬间，南何想问他一句，问问他那万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知为何，光是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热。
心里是不属于她的情绪。
回想起最开始祁阵在说起清默时跟她说的话，她顿时生出了些怀疑。
不过这怀疑并不是怀疑自己不是南何，而是怀疑清默的魂魄碎片，是不是有一片被她吞进了体内。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感觉的。
祁阵问出的那个问题，她还是没有回答，她只是低头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光一点儿点儿散去，然后蒙上了一层薄雾。
“你就嘴硬吧！总有一日你会承认的！”祁阵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那只胳膊就顺势放在了眼睛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南何觉得他方才说话的语气里，带了些微弱的哭腔。
因为实在是太微弱了，她不能确定。
南何将视线收了回来，她抬头看了眼天边已经从云后移出的月，一时间顿感浑身轻松。
就在方才，她给自己的不对劲，找了个借口。
不！不能说是借口！
是突破口。
只要能确认事实真的是她想的那样的话，那她乱掉的心也就有解释了。
只是，该怎么确认呢！
拿起手边的酒坛子朝嘴里送了几口酒，等将它们都咽下去之后，她再次将视线移到了祁阵身上。
“那个……”
她除了在两人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说了几句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再开过口了。
所以，当祁阵听见她的声音时，他顿时收回胳膊，皱着眉头将视线落在了她脸上。
南何的声音还在继续。
“有没有那种可能，就是……就是……”
话到此处，她却是犹豫了起来。
祁阵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等到她继续说下去，见她一脸犹豫，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却被他及时掐灭了。
不能心存侥幸，不能心有幻想，不能心含期待。
他已经在南何那里失望了很多次了，所以这次就直接将希望地幼苗给掐了。
他没有催促她，耐心地等着她考虑好，然后将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刻钟。
“祁阵，你说……”
她终于是开了口。
“会不会有那种可能，就是……就是清默的魂魄碎片被我吞进了体内，其实我一直都是南何，只不过因为这个……”
“不可能。”祁阵看着她恶狠狠地说道。
就知道不能对她抱任何希望。
见他直接否认了她的想法，南何顿时烦躁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我倒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挺大的！”
“难不成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吗？依据呢！没有依据你还说的这般信誓旦旦！？你忽悠鬼呢！”他直接白了她一眼，眼中尽是不屑。
其实祁阵也并不是不相信她的这种说法，他只是不敢按照她说的去想，他害怕事实真的是她说的那样，他的清默并没有回来。
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他的音量提高了很多，所以说出口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吼了。
不过南何却是并没有在意他是不是在吼她，而是顺着他的话朝他冷冷说道：“那你说我是我就是了吗？依据呢？有本事你拿出来啊！没有依据你怎么还能说的那般信誓旦旦？你是在骗你自己吗？”
话是按照他方才说她的那些说出来的。
在听她说完后，祁阵抿了抿唇，然后直接将视线移到了别处，不再去看他。
原本是想和他心平气和的说说这件事的，但是奈何祁阵他的执念太重了，根本说不成。
南何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
就算是说了也无济于事，反正也改变不了他的观念，与其和他继续浪费嘴皮子，还不如不说。
在放弃之后，南何就也不再理会他了，她坐在边上看着天边的皓月，一口一口喝着坛子里的酒。
说来也奇怪，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今日的酒喝起来，带了一丝香甜的味道。
错觉吧！
南何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抛出了脑海。
两人的谈话进行的并不顺利，之后谁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各自沉默着将那坛酒喝完，然后在天亮之前，回到了客栈。
此时的客栈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放眼望去，只有角落里稀稀拉拉几个妖怪在吃饭，南何进去后并没有扭头，目不斜视地径直上了楼。
倒是祁阵被那蛇妖唤了过去，跟她说起了话。
对于南何的离开，祁阵丝毫没有理会，他走到柜台边上，在那蛇妖面前停了下来。
因为心情不好，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朝她笑了笑。
但尽管如此，蛇妖也没有介意，她在盯着祁阵的脸看了一会儿后，表情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
“小郎君，你之前让我找的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听见她这话，祁阵抬眼朝她看去，在看见她此时的表情时，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祁阵有些惊讶，毕竟就在前不久，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呢。
蛇妖闻言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直接将那个消息说出来，而是又将方才那个祁阵没有回答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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