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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默并没有立马开口，她垂下了那只拿着半串糖葫芦的手，甚至将视线收回，不去看他。
原本祁阵还没觉得有什么，此时见她不说话，他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慌乱。
好好的，突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眉头微皱，往前跨了一步，伸长手去拉了下清默的袖子。
没有丝毫反应。
她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
祁阵顿时皱紧了眉头，手上力度也跟着大了起来：“阿默？你怎么了？”
他以为清默是哪里不舒服，于是就将身子前倾，凑过去想要查看下她的情况。
但还没等他靠近，清默就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
“祁阵，你不要忘了，你也是一只妖怪。”
疑惑地表情还在脸上，下一瞬就转变成了迷茫和不解。
他愣愣地低头看了眼清默垂下的手，而后将视线转到了她脸上。
对于自己是妖怪这件事，他很清楚，并且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他觉得清默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但是为何……她会突然这样说？
祁阵盯着清默的脸看了许久，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她却一直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毫无头绪。
想了许久，依旧一筹莫展。
祁阵烦躁地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打算再继续想下去了，既然当事人就在他面前，与其想那么多不切合实际的理由，还不如问问她。
于是祁阵就打算直接问她，但清默却在他正要开口时，抬脚继续往前走了。
等他反应过来追去时，她已经跟上前面那些人了。
和人群汇聚之后，就没了将疑惑问出口的机会，无奈之下，祁阵就只能自己再次思索了起来。
他是个妖怪没错，他很清楚这一点，但为何清默会突然说起这个，这和让他跟着她一起离开央胥宫有原因吗？
祁阵原本就皱起的眉头，此时依旧未散，他甚至抬起手来，一边思考着，一边咬起了指甲。
对于他这样的动作，清默以前已经说过他很多次了，但是依旧没有什么作用，慢慢的也就放着他不管了。
这边祁阵正想的出神，那边清默却是瞬间没了胃口。
她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低头看着手里那半串糖葫芦，明明糖葫芦是她的最爱，但此时她却是怎么也不想吃了。
那一瞬间，糖葫芦突然就不甜了。
清默盯着那半串糖葫芦看了许久，余光无意间瞥到身后眉头紧锁，看样子是在思考的祁阵，原本是想说些什么的，但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就直接捏诀将手里的东西化作了一抹齑粉，紧接着，手腕微微朝上，将它扬在了风里。
祁阵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他脸上，他抬手摸了下脸，却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就在他打算将手收回去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段对话出现在了他耳边。
“这次妖界作乱人界，是给央胥宫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平了这乱，就能一跃而起，居于众仙派之上了。”
“可是师父，这乱……应该不好平吧！”
“那是自然，若是好平的话，那他们为何还要出来作祟！与其被消灭掉，还不如舒舒服服的待在妖界，正因为那些普通人类的力量没有妖怪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妖界恃强凌弱已经很久了，需要有能力的人出面镇压，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要趁着其他门派还未下定主意，尽快去挑选些弟子，前去作乱最严重的地方驱退或者消灭妖族，争取可以一战成名，让我们央胥宫跻身于第一。”
“是！宫主！弟子这就去办！”
这是在他被清默带离央胥宫的前几日，他无意间听到的话，那对话的两人则是央胥宫宫主和门下一个地位很高的长辈，重要的并不是这几句，而是后面那宫主再次将长辈叫住后，和他又说的那几句。
因为好奇，祁阵还透过窗口往里面看了一眼，于是那时的场景直到现在依旧历历在目。
身居高位穿着一身白袍的那位突然开口，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那人：“等一下。”
听见声音，那个长辈顿时停下转过身来看着他。
“宫主还有什么吩咐吗？”他微微弯了些腰，一脸恭敬地问道。
宫主木然地“嗯”了一声，而后看着他说道：“这次祸乱既然妖界是举族参与的，那便格杀勿论吧，最好是看见的妖怪一个都不要留下。”
因为从来都没有将自己归于妖界的缘故，在听见这话时，祁阵并没有怎么在意，但他们两个接下来说的，现在让他想来，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不同于当时他那平淡的反应，那长辈闻言顿时愣了下，虽然很快就又反应了过来，但总的来说，他的反应才比较符合当时的情况下应该做出的行为。
那长辈反应过来后，有些疑惑地将视线移到了宫主的眼睛上，见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时，沉思了片刻。
在他犹豫的期间，宫主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记得清默也带回来了一只妖怪，说是要做契妖来着。”
听到他说起自己，祁阵不禁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眉头紧皱，侧耳继续听了起来。
“宫主记得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嗯。”宫主沉思了片刻，而后将视线移向了当时祁阵站着的地方，“但是听说这么久了，那只妖怪还没有被驯化。”
因为他的视线，祁阵在听到这里时，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但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多虑，只是呸了宫主一句，嫌他多管闲事，然后就没有再听下去了。
现在想来，那时他们在说的，应该是对于他的处置。
怪不得清默会执意将他带出来，又突然和他说出那句话，原来都是在保护他。
祁阵终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他抬头看了眼虽然已经走远，但是又不知不觉放慢了速度的清默。
当清默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时，他慢慢朝她勾起了唇角，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清默并没有在想事情，她专心的往前走着，所以在祁阵来到她边上时，她是知道的。
“阿默。”祁阵在她耳边低唤了一声。
清默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原本在感觉到他过来时，清默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不理他，但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她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忍住。
听到她的回应，祁阵顿时松了口气。
他又往清默边上凑了些，拉着她的衣袖说道：“你还要吃糖葫芦吗？一会儿经过镇子时，我再给你买一串吧？”
对于那半串吃剩下的糖葫芦，清默是怎么处理的，祁阵是知道的，所以就想着当做跟她道歉，再给她买一串新的。
清默哪里会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小小地“哼”了一声。
说来也真是奇怪的很，明明刚才她觉得糖葫芦一点儿都不好吃了，现在在听到祁阵说给她买的时候，却又想起了糖葫芦的甜。
嗯，奇怪的很。
祁阵一直在等着她的回答，但在回答来临之前，他却是先等到了一巴掌。
当胳膊上传来一阵麻麻地感觉时，他疑惑地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始作俑者的脸上。
“你做什么！？干嘛要突然打我？！”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看起来颇有一丝可怜兮兮的感觉。
清默的那巴掌力度很大，打的他胳膊都泛麻了。
对于他此时的感觉，清默是很清楚的，毕竟她的手此时也是同样的感觉。
“因为你的缘故，浪费了我半串糖葫芦，这是对你的惩罚。”她将那只手背在了身后，看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我不都说了再给你买一串嘛！你这人真的是……”
“小妖怪，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就是这样的，对于这一点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嘛！”
此时的祁阵才终于注意到这个称呼，他想起清默将他带出来这件事，虽然面上依旧不依不饶，然心里早就已经丝毫不在意她方才的行为了。
“很疼的！”他幽怨地看着清默的眼睛。
“我不疼。”清默朝他耸了耸肩。
“……”
两人的速度变得更慢了，眼看着就要看不见前面那些人的背影了。
清默：“我不想听你说话，快些走吧。”
祁阵：“……”
对于她故意表现出来的嫌弃，祁阵很是无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跟上了她的脚步。
两人默不作声的往前走了一段，在即将追上前面那些人之际，祁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声音引来了清默的不满。
“干什么？”她眉头紧皱。
“疼吗？”祁阵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问道。
清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只是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他。
“手。”祁阵将视线落在她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上，“手疼吗？”
“啊？”清默有些意外。
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祁阵就已经转到她的另一边，将她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拉了过去。
清默的手心红红的，不知是握的紧了的缘故，还是方才打了他的缘故，祁阵并没有去分辨这个，他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皱紧了眉头。
“都是我不好，没有明白你的心意，还惹你生气。”
“……”
“阿默，你的手现在一定很疼吧，都怪我，都是我的胳膊太硬了，才让你的手打疼了。”
“！？？”
“阿默，我……”
“你有病吧！”清默一脸嫌弃地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我刚才打的是你胳膊，不是你的脑袋！”
祁阵闻言顿时收起了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这是在关心你！”
清默冷笑了几声，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说道：“你这是在恶心我！”
祁阵：“我没有。”
清默：“你闭嘴。”
祁阵：“我……”
清默：“闭嘴！”
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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