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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头黑头里，挑染了两缕暗红色头发的小吴。
门一打开，他就冲自己来了个“对拳”的手势。
郭大钢本应该也伸出拳头，用拳面与他碰撞的——这是小吴教的，他说外国大片里，嘻哈年轻人做这个动作很帅。
老郭以前试过几次，开始还觉得新鲜，但一直觉得别扭。
他也看大片，做这个动作，都是些块头很大的黑人。
帅在哪里？拍拍肩膀，不挺方便的么？
小吴还试图教郭大钢一些，这个表示亲密动作后面的手势……
老郭觉得麻烦！懒得学。
……
和吴大维的认识，是在龙都广场的一家烧烤摊。
郭大钢那次赢了不少钱，心里爽快，就带上老相好，一个来自鄂省的利川妹子去广场附近找东西吃。
这“妹子”也说不上妹子了，岁数和老郭差不多，长相身材都一般。
郭大钢怎么也是有过漂亮老婆的人，他主要是觉得这个同样离婚的女人知情识趣，喜欢聊天——而且会说些男人一听就舒服的恭维话，不用去辨别真假的那种。
而且由于年纪偏大些的缘故，她在床上对男人非常温柔，有几份前妻的神韵——虽然知道她也没想跟他搭伙过日子，但郭大钢还是喜欢找她，有时候手上松快的时候，也会给她一些用度。
女人也从不客气，她是在女人街给别人照店子的，没有孩子，收入只够租个房子，简朴生活。
于是郭大钢除了解决生理需要，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跟这妹子聊自己，当年“做生意”的那些事情。
这是来自一个同龄女人的“陪伴”……心理大于生理！
……
时间是晚上10点之后了，
郭大钢和这个老妹儿路过那些在街边搭上篷子，烤鱼、汤锅、烧烤……的占道经营的馆子，是准备去一家自己跟那老板熟点儿的烧烤摊。
其实也从来没便宜过多少，就是熟人，可以说笑几句，各自生活的艰辛。
老妹儿知情识趣地挽起了老郭的胳膊，两个人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
结果还没走到目的地，就看到了一个脸喝得通红的小伙子正提着一个板凳往一桌人方面冲。
“哟，小伙子勇气可嘉，这是灌了多少几两？”
老妹儿评价了！
前面说郭大钢赢了钱嘛，他心情好——但不知为什么老妹儿这句话好像让他的心情受到了影响。
他觉得可能是这个小伙子的勇气让他佩服，自己有一段时间也喜欢喝醉酒，但通常都焉焉的。
那是在萧瑶带着两个女儿刚离开的一段时间。
他觉得身旁的这个老女人，突然变得有点儿不那么入眼起来。
……
那桌人，正好是老郭牌桌上认识的人。
架没打起来，被老板给拉住了，他还要做生意呢。
……
总之，事情不大，只是那桌上有一个女的嫌弃这个小伙子，老直勾勾看她穿着短裙，光溜溜的大白腿，然后就……郭大钢问明原由后，依老卖老，劝双方各退一步……解了小伙子的局。
这个小伙子大概也没喝多少酒脑袋还清醒，也知道这种局面下，他一个“好汉”要闹下去肯定会吃眼前亏。
所以他也领了郭大钢的情，给对方直接吹了一瓶啤酒“谢罪”后来到郭大钢和老妹儿已经坐下来的桌子边，不客气地坐下来：
“大哥，谢谢你，要不今天肯定吃亏了！我请你和嫂子吃烧烤以表谢意！”
——这诚意，不可谓不高！这口采，还咬文嚼词呢！
要知道这两年，江州夜啤酒烧烤的价格，跟前些年相比，价格翻了有好几倍了。
随便点些蔬菜肉串，再加点儿稀罕东西的话，不算酒，两个人也得奔一两百去！
……
前面说过郭大钢心情好，就不客气地让这个热情愣头青的给他们点的烧烤提前买了单，并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第二小瓶歪嘴下肚，社会经验与酒量显然更高一筹的老郭，已经大致摸透了这个名叫“吴大维”的农村小伙子，这几年混在江州城里的真实情况。
他现在只是一个，那种去剪个头发，就被人拼命推荐办卡，街边美容理发店洗头工学徒而已。
不过他们还算找到了共同语言，在利川老妹儿填饱肚子后离开回去继续赚钱后，酒意上来，两个人就着赌馆里的遇到的人和事，聊得风声水起了。
这个说，自己当年差一点儿就以赌为生了；那个说，你来周家坝玩呗，那片儿我熟，老板抽水少，还安全……
于是，一顿二百出头的烧烤，让郭大钢和吴大维，两人名字都“大”，作为牌友，就渐渐熟悉起来。
……
郭大钢觉得小吴人不坏，除了缺点儿心眼，也是爹没了妈远嫁的“可怜人”！
吴大维从小就寄人篱下，他不愿意在叔叔家吃冷脸，十七八岁就自己跑江州城里来，混口吃喝了。
这几年小吴做过很多不需要文凭，卖力气与腿脚的各种底层工作，最后听朋友的劝，交了一笔学费，去了文峰美发连锁店。
据他说这家店连锁遍布全国，学完美发手艺后，听说文峰还会支持学员自己开店……一两年下来，就能过上“被某富婆看上，吃软饭”的美好日子。
“姐姐，我不想努力了！”
老郭听不懂小吴的网络梗，但他觉得：
这个小吴某个时刻，像极了另一个年轻版的自己！
……
郭大钢去过几回周家坝，和小吴玩过几次牌，但觉得他技术太差，又不爱动脑筋，不适合发展成长期牌搭子。
是的，郭大钢还是没忘记，“打牌为生”的终极理想！
但这小吴也不是一无是处。
他对网络、手机、短视频上的东西还蛮懂的，喜欢跟“郭大哥”吹嘘他在网络世界上是个“大侠”，怼天怼地怼地球，还说自己是某乎上被很多人追捧的“大神”！
这些郭大钢想起自己，曾经在小国企悠闲日子来，那时候他也有很多时间，上网，玩微博，看女明星八卦……
只是后来迷上了赌博，牌桌输赢，更刺激！
搞钱上瘾，人间清醒！
……
往事回忆间，郭大钢看着换成黑色头发，自己还没看习惯的小吴。
他已经自顾自地走进了客厅，将那只准备好的旅行箱，给立了起来。
此刻小吴正伸出手，跟他要车钥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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