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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房车里吃，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停车场有树，凉风习习。车门车窗外，湖光山色入目，完全没有夏天的感觉。
饭时少言，厉海用风卷残云般的进食风格，来感谢老李夫妇的盛情招待。吴晓霞也吃了一碗米饭，做时就把握着量的饭菜，被他们吃得甚是干净。
饭后的清茶小叙，依然是由黄阿姨把握着节奏。
她和老李并不像一般老头老太那般热情八卦，并不询问厉海两人的日常生活工作收入等等，只大约问了一下他们是本地人，是经人介绍来到自己小孙子的酒店这些简单情况。
厉海自然也投桃报李，赞扬诺雅酒店设计风格与优质服务的同时，也让老李头分享了他们老两口房车旅行中的一些趣事。
他有注意到，吴晓霞对这些事情听得非常用心，眸子里都带着光彩。
……
老年人觉多，需要午睡。厉海两人告辞而出，已经是下午一点过。
和这对有眼缘的老夫妇这一顿便饭，花去了他们两个多小时。
他们穿过蜿蜒的湖畔公路，沿着一条藏在山间丛林里的山道，依山势而上。
“黄阿姨他们的现在，会是我们的未来么？”
从走出房车就有些沉默的吴晓霞，突然停上脚步，抬头看向厉海发问道。
这个问题可比上午在船上，她问老厉的问题来得更为直接，一下子整到几十年后去了。
厉海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同样停下来半转身看向湖边。
从他俩所处的地方看去，那片停车场只看到一小半，老李夫妇的白色房车停在角上，现在只看得到一个直角的厢边，在一片青山绿水间，这白色并不起眼。
但很温馨，一点儿也不破坏这满山的风景。
……
“人的一生，差不多有90%的生活都是平淡的，另外有5%是快乐，再剩下5%是痛苦。每个人得想辙儿，把那90%的平淡，尽量变成快乐，再把那5%的痛苦，尽量消磨成平淡，这才叫过日子。”
厉海引用了一句白姓著名主持人的话，虽然这厮现在已经因为对年轻人买房的“高高在上”跌下了神坛。
“嗯，一辈子很长，要跟有趣的人在一起。”吴晓霞应道。
“有趣可是一个很高的标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好看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有趣’，只是看‘合不合拍’而已。”
吴晓霞没有去抓厉海话里“千篇一律”的话语病脚。她觉得清风徐徐的这段午后登山路很宜人，肚饱神缓，意兴阑珊，任思维发散，可以畅快地随便聊天。
这种感觉非常好，一点儿也不比昨晚在沙发对坐，还有上午的泛舟湖上的感觉差。
所以下午的‘鸟笼’凉亭之行，看心情??
……
“也就是说，做几件趣事，说一些趣话，很简单；但人的一生很长，审美疲惫也好，相看两厌也罢，要保持足够的趣味，实际上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
“也不能说困难，还是一个‘合拍’的问题，而且是双方面的。你看老李头和黄阿姨，他俩的性格相差那么大，却能够相守到现在，这期间所经历的事情，哪能用我们今天这几个小时的相处，能够看得清楚？
“我打个比方吧，无论是人类或者动物幼崽，所有人都觉得可爱、萌萌的——但那只是表象，它们是一个复合体，这里边既有它们的外在特征，不具有威胁性心理作用；也有人们喜欢用一些片面的所见来‘以偏概全’有关。任何养过孩子的人都知道，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神兽，有太多的酸甜苦辣。”
“哼，说得你好像养过孩子似的……孩子的出现，确实会‘打乱’一个人、一个家庭生活节奏，但也许正是因为‘被打扰、被打乱’，才让我们有幸见识生活的更多面相，也许才让我们有机会体验到生活的丰富多彩。”
“你的这种认识，正好说明了：人生是需要经历的才有发言权的。一个小孩子会打乱单身或者小两口原有的生活节奏，同时也会挑战着他们作为父母的智慧和情商。生孩子不是上驾校，没有适合不合适当父母的资格上岗证，所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咱们不是在说‘有趣’的话题么？”
吴晓霞脸上微红，她觉得和一个年长的老男人谈孩子问题……这有点儿太远，也不是她一个未婚女性的强项，所以赶紧把话题引了回来。
不过这老厉的歪歪理儿，还真不少，得跟他辩辩！
……
厉海倒像是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很谈得来的朋友聊天，与此同时，他又比吴晓霞年长好几岁，无论是从男人的“征服感”，还是雄性的“孔雀开屏”……这会儿他也很有聊天的感觉。
“每个人对有趣的理解不一样，知识水平，社会经验，还有生活环境，这些都会影响判断标准。有趣的灵魂需要大量的经历、阅历、见识、知识、常识，以及较高的智商、情商，别的不说，光幽默感一点，多数人都没有。”
“嗯，这点儿我认同。有趣是多种能力堆积，还需要时间沉淀，加点火候的产物。真正有趣的人，从不要求别人的思想多么丰盈，因为他自己一个人就能撑起所有有趣的灵魂，不需要借助外人来吸取养分。”
“所以啊，话又绕回来了！有趣是一个很高的标准。就拿之前那句‘好看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来说吧：好看的皮囊如今花点银子，加入流水线就可以被生产，满大街现在一点儿不缺漂亮姑娘。但谁有资格来定义有趣的标准？
“这句话的适用环境是你们女同胞：一个美女可以拿自己的容貌自嘲，但一个丑男标榜自己在追寻有趣灵魂，大概率只是他被好看的皮囊不屑一顾而已。”
……
“哈哈，老厉，你有点儿偏激噢。颜值是可以被人快速识别和量化的硬指标，性格和灵魂却无法在短时间内被人知悉——大多数有趣的灵魂，掩藏在平庸的皮相之下，人们发现不了，也没有机会去发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好看的皮囊，确实可以让更多的人愿意去了解，他（她）的灵魂够不够有趣。”
“老吴，你这是切身感受吧？相比有趣的灵魂，美貌才是更稀缺的资源——晶莹的肌肤，匀称的骨架，修长的身型与四肢，比例协调的五官……这一切组合成一个完美的皮囊，这概率，可比有一个有趣的灵魂概率小多了。”
老厉有些“脑热”了，与吴晓霞这样拥有“好看皮囊”的人聊天，他觉得自己现在“有趣”无比：
“特别是像你这样万里挑一的，会更让人趋之若鹜。因为在日常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绝大部分交流，是很浅层的，根本触及不到灵魂。”
“哈哈，老厉，你的见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一些人因为好看，所以有很多人来勾搭你、勾兑你、试探你、追求你、套路你，附加值是他们也会带来各自的冷知识、不同角度的观点、不同地位的心态流露，有那么多的陪练，只要脑子天资中等，总能有趣起来？”
“可以这么说。现实的情况就是，好看的皮囊更容易吸收精神营养，然后长出一个有趣的灵魂来。至于人丑，或者普通，既没有过人的脑力天分，也没有过人的心理素质，没有过人的意志力，自己本身能量都不雄厚，那又如何有外来的加持，从而让自己变得有趣呢？”
“你这个观点我赞同——所以人都是活在自己的认知和熟悉的世界里，大多数时候人和人的悲喜并不能相通。所以有趣的标准才那么难以统一。“
“对的！有趣与否很大程度上是双向的，你觉得对方有趣，很大可能对方也觉得和你挺谈得来，反之亦然，人和人的相处，其实最重要的是合拍，而要想找到一个合拍的人确实并非易事，从这点上来说，倒也真的是万里挑一了。”
……
“那在你眼里，我算不算‘有趣’呢？”
吴晓霞这种女孩儿，本不应该用外人的眼光，用这样的愚蠢问题来获得自信——但如果这个人是她心中重要的人，现在又处于随心聊天的环境……所以想到啥问啥。
厉海自然知道这是送分题，怎么可能答错？
这哥们儿还用上一副深情款款的眼神，“痴迷”地看着吴晓霞：
“讲道理嘛，老天是公平的，给了好看的皮囊，一般都会配个有趣的灵魂嘛。
“晓霞你本来就独一无二，而且与我还很合拍呐！”
……
吴晓霞自然会笑。老厉的应对算得上“工整”，也有他的装怪成份。
但“合拍”这个词很正确，她也是同样的感觉。
老厉的真心，她早已经在差不多半年的时间里看到了。
虽然相处少——但她不笨，而且还很聪明。
真心说出来的就是真话吗？那是情话！
她喜欢这时候，自己是“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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