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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记者，我这儿可以开始了！”
杨青青明白他这个“开始”是什么意思。
那位女老师给警方传递的信息是，不能使用手机——她动作缓慢地把摄像机包从脖子上取下来，将设备拿了出来。
这是一台高像素的日产单反相机，个头不小，但保养得很不错——在智能手机时代，单反或无反早就代替了传统意义上的DV机。
杨青青并不知道它的来历，它是由警方提供的。
“你需要我拍摄什么？现场的这些东西？”
“能拍什么？当然是我的遗言！”
少年拿眼睛深深地看了杨青青一眼，与此同时，他把小女孩稍稍推离开，似乎是因为坐久了，活动了一下腰、腿和身体。
他的动作幅度很小，依然躲在所处的狭小空间里。
……
杨青青虽然对少年口中的“遗言”这个字眼，心中生出出一丝惊恐……但多年一线记者的心脏强度，还有独自留在现场的责任感，还是让她试图用言语去消解对方的“死志”：
“你还这么年轻，不要轻言生死——既然让我带机器上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要求，讲述你的故事么……”
“年龄并不重要，我经历的事情不比你少！我提醒一下，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只是我和同伴在这座城里所准备的‘表演’之一而已。”
少年不再看着杨青青，而是把目光投向她身上的防弹衣。
杨青青心中再次掀起波澜——她相信视频信号对面的警方，也会眉头紧皱！
他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个时间点儿，正是一座城市最繁忙的时候：一辆辆塞满人公共汽车，一个个人群聚集的菜市场，像附小一样的中小学校，还有车水马路的城市街道……
以眼前劫持几十名学生的犯罪现场，少年口中的“其他表演”，必定同样惊人！
城市那么大，如果他不提供线索，怎么可能找得到？
……
“你们有什么诉求？为什么把事情搞这么大？如果早有准备，那你们应该知道：警方是不会跟恐怖分子谈条件的！”
杨青青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现场的人质——孩子们也许对于这场对话半听不懂，但那位女老师应该知道好歹，她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女记者觉得这一刻她似乎化身为警方代言人，横生出无限的勇气来——长期在政治线上跑的职业本能，让她站到了正义的一边。
哪怕枪口森然，她现在和一支现实中的军械距离如此之近，哪怕对方及其同伙一个火星下来，就会马上制造一起儿童惨案——警方是不能有一点儿未弱的。
“是么？先听听我说什么吧。我们的要求很简单，把1231那个案子的真相说出来！谁杀死的韩哥和华子？
“那天是晚上，外面的狙击手不可能做到。”
……
少年嘴里吐出来的这两个名字，杨青青一点儿也不陌生。
那起案件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公开媒体报道，但老警察葛大民的英雄事迹事后进行了大肆宣传，她不但写过一篇深入报道，私底下也跟关系较好的警察朋友，了解了一些案件背后的事实真相。
所以她知道少年劫匪在说什么——难道他们是韩军的同伙，来给他报仇血恨了？
与华子是江州本地人不同，韩军的身份，事后警方有多种猜测，其中最为靠谱的，就是他是金三角大毒枭豢养的王牌杀手，或者***军那边的老兵。
然而那个案子的后继调查已经不了了之了，众多的办案警察相信有一个秘密的“英雄”，帮着解决了两个隐患。是隐藏在民间的高手也好，是政府的秘密军人也罢，这件事情已经过去——现在又开始掀起波澜了？
“我只是一个记者，你的问题我无法提供答案。我现在也是你的人质了？”
“呵呵，别把自己看得太高——那边的官老爷们儿，你们抓紧时间给我个答案吧，20分钟——要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噢。”
“友情提醒一下，我这儿虽然没有爆炸物，但别的地方……嘿嘿！”
杨青青瞳孔变大，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魔鬼——
这一刻，他看起来并不像面相那么年轻，这些逻辑清晰的话语，还有现在的精神状态，可不像一个普通少年。
她也在暗暗为警方着急：只有短短的20分钟！
他们能编出什么——
让人信服的谎言来？
……
这场对话的场外听众，除了隐藏设备的警方以外，还有持枪少年的同伙，任东西，以及恰逢其会的1231案的“真凶”——厉海！
他真没想到，几个月前他暗中担心的，两个劫匪疑似在现场的其他同伙，居然敢回江州来？
并且制作了这么大一起公共劫持事件，就是为了逼迫警方？
可他们是怎么确定韩军一定不是死于警方狙击手的？又有什么信心认定警方，一定掌握了那晚“无名英雄”的线索？
还是……提出这个要求，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掩盖他们其他的目的？
……
“……厉哥，我已经摸到一个瓜了！”
任东西同样感到对方来者不善，他的声音有些犹豫不决，超级黑客的实力确实不耐，这么短的时间，就找着了目标？
“哪儿？有几个人？”厉海沉声问道。
“目前只发现了一个信息节点，不像是对方的指挥中枢。”
“说人话！”
“呃！控制着学校内监控的通讯终端，居然不在江州城内。但从通讯频率来看，是跟现场劫持犯有单向通讯联系。另外还有一个信号，我找不着联络点，但应该就在附近。”
“你为什么判定，那里不是指挥中枢的？”
“……已经没人操控机器了！我在设备里找着了一个正在运行的自毁程序，时间跟那个少年留给警方说的20分钟时间一样，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也就是说，无论警方给出什么答案，对方拟定的方案都会执行下去？”
“很有可能！那个少年表现得太过异常了，他之前不是说了‘遗言’么？这是个什么极端组织啊？洗脑能力这么强？”
“周围的那个潜伏者呢，通过你的电子手段，也找不出来？”
“我说过，对方是高手！潜伏者已经收到指令，不知道是否还在……就连那少年，随身也没有带手机之类的电子设备……老厉！我有种不好的感觉——他们根本不在乎现场那些学生的生命。”
“警方没有对周围进行电子封锁么？在知道了对方有同伙的情况下。”
“怎么没有？就在你把我从床上叫起来做事儿后不久——我还得反向去给咱们的通讯频率进行加密，同时掩盖你跟那个小女孩的通话！”
“辛苦了，老任！回头请你吃饭。”
“……厉哥，现在敌在暗，我们在明，你准备咋办？”
“说错了——我们也在暗，而且比他们藏得更深！先快刀斩乱麻，解决掉眼前的这个吧。”
“斩掉？厉哥，杀气咋这么重？不应该抓着对方问问他们的计划么？”
“没有必要，这小子就是一名可以牺牲掉的‘棋子’！无论他背后有什么原因，被人胁迫也好，得了绝症也罢，或者被人洗了脑……
“既然他想下地狱，就让他偿命！”
……
任东西听着厉海带有怒意的“宣言”，想到之前掩盖通讯记录的那个女孩儿——他查到了她的资料，是一对双胞胎，还有一个风韵尤存的母亲……像老厉的风格！
就算不是因为这个，这两天可是厉海跟那个护士小姐姐去二人世界的时间呢！就连自己被叫起床来做事儿，都窝着一门子的火，老厉不得更厉害？
所以任公子自认为，已经找着了“真相”……
“行！厉哥，现场监控视频信号我已经做了覆盖，事后也无法恢复。”
“嗯，你继续关注那个信息节点。另外把有‘场外因素’这个情报通知给警方。这周围并没有几个能看到现场的高点位置，排查起来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没问题，交给我，厉哥！我最喜欢为人民警察服务了。不知道双双下午有没有时间呢？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要不就下午吧？
“你住的那家酒店有个风景无敌好的悬崖餐厅，要不就那儿？双双不去的话，我就随便带个女伴，咱们来一次四人约会，厉哥你看怎么样？
“还有诺雅今天有安排什么新鲜的户外体验项目没有，我觉得……”
厉海默默地挂断了电话，消除掉老任惯常不分场合、自说自话的聒噪。
这厮做起事情来倒是效率蛮高，也有正义感……但其他方面嘛，就总有点儿不靠谱……
也不知道是智商，还是情商问题。
……
现场那边，持枪少年提出20分钟的时限之后，就让杨青青去给小孩子们拍“遗言”了。
这事儿实在有点儿荒诞，不过女记者的一再询问，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只有枪口晃了晃——这是没得商量的“命令”。
和年轻女老师商量之后，两个女人就组织起孩子们，以“此刻想对不在现场的爸爸妈妈，说些什么”为主题，让他们有事情可做。
此种情况下，就算最聪明的孩子也许感受到了什么……
但从众心理下，一个个对着摄像机说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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