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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么看着苏则情，试图摆出一个笑容：“妈妈，我只是随口问问。”
苏则情心口仿佛有巨石压着，无法呼吸，她向着女儿慢慢挨近，最后把她揉进怀中，女儿已经同她差不多高，不过七天却瘦的像是一棵摇摇晃晃的树。
她就这么紧紧环着女儿，向她保证道：“璐璐，坏人只会下地狱，妈妈保证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有坏人伤害你了。”
刘璐像是一个孩子般，在苏则情的怀抱中蜷成了一团，她没有哭，但苏则情还是听到了她低低的哀鸣声，女儿在克制自己，在隐忍，在努力不要在她面前哭泣。
可正是这样，苏则情更加难受，她的女儿连最基本的情绪抒发都在极力地克制，她感到无力又心疼。
“璐璐，你如果想哭，可以在妈妈的面前哭的。”苏则情在女儿的耳畔轻声低吟道。
刘璐摇摇头说：“妈妈，我不想哭。”
“那我们去睡觉吧，”苏则情又轻声道，“要妈妈今晚陪你一起睡吗？”
刘璐从苏则情的怀中抽出身来，神情依旧恍惚又疏远：“妈妈，我想自己睡。”
“好。”
“晚安。”刘璐面无表情道。
苏则情也道了句：“晚安。”
见女儿消瘦的身影像是一个鬼魅般往自己的卧室走去，苏则情单手捂着额头，无论怎样之前的种种困境都已经结束了，女儿回来了，这就意味着是个好的开始。之后的生活，她会陪着女儿一起面对。
***
警方在麻乡大山的搜索了整整一天一无所获，身为“3.25”绑架案专案组的组长宁龄感到压力剧增，她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今年是女儿参加高考的一年，本想着多抽点时间陪陪她，现在又因为这次的绑架案错过了女儿的生日，女儿怨声载道，还好丈夫给打了个圆场，她才得以脱困。眼下她比谁都想破了此案，可愈发心急，就越容易出差错。
站在麻乡大山山下，宁龄随便找了个便利店吃了个泡面，陪同的人是她的徒弟小秦。小秦跟了她两年，是个又高又瘦的男孩，家境不错，但这小子就喜欢警察的职业，高考背着父母报了警校，也算争气，在警校各方面都很优秀。宁龄也很喜欢这小伙子，做事麻利，脑子反应快。
“师父，你都两天没回家了，还是回家看看吧。”小秦呼哧呼哧地吃着泡面，边吃边说。
“你不也是，还是回家换身衣服吧，我看麻乡大山是没啥线索了。”宁龄暗叹了口气。
“嘿，师父，我就一孤家寡人，回不回家也无所谓了，也没啥可惦念着。”小秦皮肤黝黑，露出一口白显得异常显眼。
“不许胡说八道，你要是出什么事，我可没法跟你爸妈交代！”宁龄轻轻拍了拍小秦的肩膀，安慰道，“你爸虽说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那也是你爸的胡话，法律可不承认。你小子别想着真的摆脱你爸。”
“是是，师父教训的是。”
宁龄笑了笑，见手机倏然响起，一人走出便利店接起了电话。很快她匆匆回到了便利店，边穿外套边对着小秦说：“有人报警在大安森林里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我们现在去现场。”
“是刘慕平吗？”
小秦即刻起身跟着宁龄往外走，宁龄边走边说：“还不确定。”
顿了一下，小秦的手机倒是先响起来了，他接起手机后，神色忽变，对着宁龄道：“队长，刘璐回家了。”
宁龄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小秦，思虑片刻后说：“我去苏家一趟，你去麻乡大山。”
“是，宁队！”
***
这一夜，苏则情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她辗转反侧了半天，听到了门铃骤响。她睡眼惺忪找到了一件外套，随手披在了身上。她打开了过道上的灯，门铃却一声接着一声更加急促。她喊了一句“谁啊”随手打开了门，却脸色骤变。
她急速后退了一步，见刘慕平搬着一个人字梯走进了门。
“你干嘛？”苏则情尖声叫道。
刘慕平并不回答她的问题，把白色的人字梯搁置在了餐厅的吸顶灯下，慢慢旋开天花板挂着的吸顶灯的灯罩。
“刘慕平，你回来到底要干嘛？”
刘慕平吓了一跳，差点站不稳，要从人字梯上摔下。她迅速伸手扶住梯子，又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之前餐厅的吸顶灯一直忽闪忽闪，我想换了好几次，今天终于有空给她换了。”刘慕平淡定自若地回道。
刘慕平熟练地换好电灯泡，又装好吸顶灯的灯罩，让苏则情打开门旁的电灯开关，灯光亮起，整个餐厅忽然亮了好几分，刘慕平从人字梯下来，立在她的身旁，问道：“还不错吧？这个家很温暖吧？”
刘慕平一步一步地逼近苏则情，一字一顿地道：“则情，这个家不能没有我，你现在知道了吗？”
刘慕平的神情忽变，红着眼，面露狰狞。苏则情忽然背脊一凉，恐惧地连退了好几步，大声叫道：“我求求你不要回来了，求你放过我和璐璐好吗？”
“求求你，求求你……”
“苏则情，你永远也无法摆脱我……永远……”
“……”
“妈妈！”
“妈妈，妈妈！你醒醒啊！”
苏则情猛地睁开双眼，立在她身旁的是女儿刘璐，刘璐皱着眉，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是梦，原来是梦！
她直起身子，揩了揩额边的汗，喘了好几口气，才恢复了平静：“妈妈，只是做了噩梦，没事了。”
“妈妈，门铃响了。”刘璐黑幽幽的眼神，警惕地看着苏则情。
苏则情这才晃过神，家里此起彼伏的门铃声在提醒今夜并不太平。第二十七章
苏则情很快收拾了情绪，穿好了衣服，趿着拖鞋到了门前，透过可视门铃看到了站在屋外的人，领队的是队长宁龄，她的后面还站着两个警察。
她微微吸了口气，推着女儿进入卧室，对着女儿“嘘”了一声，小心谨慎道：“璐璐，你今晚就好好睡觉。什么也不要管，妈妈会替你处理好一切。”
刘璐有些恍惚，半天才点了点头说：“好。”
见女儿的卧室的门合上，她才深吸了口气，对着门外的人道：“宁队长，我先换一身衣服，还麻烦你等一下。”
得到肯定答复后，苏则情回到卧室，换了一身黑色套裙，等她整理好领口后，她淡定自若地打开了门。
宁龄见着面前打扮整齐的女人，先道了一声歉：“抱歉，苏小姐，大半夜的来打扰你。”
“没有关系，宁队长，你们请进。”
苏则情让出位置，让门外的几位警察进了门。她带着宁龄一行人移步到了沙发后，又道：“今天是我妈妈的告别礼，我也一直睡不着，刚刚好不容易睡下去，就做了噩梦。”
“真是抱歉，在这一天来打扰你。”宁龄再次道歉。
苏则情淡淡摇头说：“没事，你们想喝什么，我去倒茶。”
“苏小姐，你不必忙活了，”宁龄不急不慢道，“其实今晚我们在麻乡大山进行了大面积地搜索，但是一无所获。不过，刚刚我听同事说，刘璐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中，是吗？”
苏则情怔忪了几秒，微微颔首：“抱歉，宁队长，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刘璐回家，我也没向你报告。可是，这孩子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她……”
“她怎么了？”
“她……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我刚刚给了她一片安眠药，才刚刚睡着不久，我希望宁队长给她一点时间。”
苏则情眼里噙着泪，恳求道：“宁队长，璐璐才18岁，她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作为一个母亲，她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已经让我感激不尽。”
宁龄点点头，看着苏则情满脸泪水，便道：“苏小姐，你放心，我们警方是来帮助璐璐，也是为了还原整个事情的真相。”
苏则情垂着眼眸，泪光闪烁。宁龄递过一张纸巾，又问道：“苏小姐，只有刘璐回来了吗？你的丈夫刘慕平和你联系了吗？”
“没有，”苏则情接过纸巾，揩了揩眼角的泪，仰头看向宁龄，声音微微抬高，“宁队，我还想亲自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绑架刘璐？”
宁龄淡淡勾唇，又道：“苏小姐，你要相信警方，很快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既然刘璐已经睡了，希望你明天方便的话带刘璐来所里做个笔录。”
宁龄已经起身，身后的两个警察也紧跟起身。苏则情把三个警察送到了门口，然后礼貌地对宁龄说了句：“谢谢宁队长，再见。”
“再见！”
苏则情合上门，身体虚脱地靠着门，听到屋外的一行人下了电梯，她才徐徐地松了口气。
她捂着额头，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倦怠。
宁龄和一起出警的两个小刑警出了电梯，今夜的风有些燥热，有些夏日降至之感，宁龄皱了皱眉，仰望了一下苏则情所住的那层楼，忽然道：“刘璐应该没睡。”
“宁队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到了那个小女孩的脚步声，她伏在卧室的门在听我们说话。”宁龄神色严峻。
“那苏则情为什么不让我们见见刘璐呢？”站在宁龄身旁的一个个子稍高的小刑警疑惑道。
另外一个小刑警也接了话题：“能够理解，小女孩刚刚遭遇了那一切，作为妈妈的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宁龄长长地叹了口气：“只有找到刘慕平，这个绑架案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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