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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阳光让常衙役重新闭上了眼睛，就听得刚才那慈祥的声音说：“小姑娘怎么会掉到护城河里呢？幸好老婆子我去河边洗手的时候看到了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你会被冲到哪去。”
“小姑娘？老婆婆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是男的。”常衙役终于反应过来，一骨碌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缓缓行进的牛车上。刚才一直和她说话的老婆婆就坐在前面拿着根鞭子悠哉哉催着老黄牛行走，一边别过头来碎碎念。
“唷，小姑娘你欺负老婆子我老眼昏花吗？明明是个小姑娘啊。哦，老婆子知道了，姑娘是说你女扮男装缠的那些布条吧？你可见过那些落水溺死的人，身上可没一丝半缕的遮身体。也不知道小姑娘你冲了多远，老婆子我拉你起来的时候虽然衣裳都还挂在身上，但也松垮垮的，为了救你，老婆子干脆拿剪刀给你剪断啦，你身子老婆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会老眼昏花。”
常衙役脸色一变再变，终于是忍不住叫了声，“你别再说啦。”
“呵呵，小姑娘害羞了。别怕，就老婆子一个人看到了，不是马上拿了我孙子的新衣裳给你穿上了吗？回头你得还给老婆子啊。”赶车的老婆婆想到俊俏后生的拜托和怀中五十两银子，装得越发像了。
常衙役这才发现牛车一直向着一个方向在走动，惊得直叫停，“老婆婆这是要去哪？”
“老婆子我啊是王家镇的，儿子在县城里开了个小杂货铺，我十天半月要给他送一回鸡蛋。赶巧了，昨儿在他那歇息一晚今天回乡下，出城洗个手都能捡到个小姑娘，这不正打算带你去王家镇看能不能给我做孙媳妇吗？小姑娘放心，我们一家人都挺好……”
明明老婆婆说的话漏洞百出，常衙役却丝毫没听出来异样，还满心庆幸幸好是这住在远处的老婆婆捡到了她，而且听老婆婆的意思她还不是益县本地人，根本就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眼珠儿一转，没等老婆婆把话说完，常衙役就手脚伶俐从缓缓行进的牛车上跳了下来，“老婆婆，多谢你救了我啊。做你家孙媳妇呢就算了，下次你来益县的时候可以去星火巷常家做客，我让我娘好好谢谢您。”
说完，生怕老婆婆追她似的拔腿就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摸了摸自己肩头，“我记得好像被箭给射中了，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头也不回的常衙役自然就发现不了身后老婆婆也飞快甩鞭子催促老黄牛快些走，她也怕收文翊的银子继续待在附近会不稳妥。
“阿乐！”还隔着城门老远，常衙役就听见酸书呆有些嘶哑的叫喊，心里一暖，扬手就往声音方向冲了过去，“酸书呆，我在这儿……”
走近看了真是不得了，文翊竟然站在东顺桥往东岳庙之间的河坎上，正伸长了脖子往河里瞅，一声声呼唤动人心弦。也不知道是太专注还是压根没抱希望，常衙役一边答应着一边跑都到了他身后文翊都毫不觉察。
常衙役觉得好笑，正想拍拍这人肩膀好好吓一吓他的，不曾想就听到了文翊的自言自语。
“阿乐，都是愚兄没用。害你被歹人利箭射中还坠入井中，愚兄想来真是悲从心起，早知如此真不该因为喜欢和你说话就强留了你在身边，这都一个整夜了，愚兄找遍了深井出口下游所有地方都没能看到你的踪迹，愚兄对不起你，这便来陪你……”
说到这儿，文翊竟然扶着河边木头栏杆，长腿一跨眼见就要跃栏落入汹涌奔流的护城河中。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常衙役哪能看他做傻事，急忙上前一步搂着人劲瘦的腰肢往后急拉，“酸书呆，我没事，我还活着，你做什么傻事啊！”
“不要拦着我，我要去寻阿乐……”在常衙役看不到地方，文翊嘴角高高翘起，大手覆在腰间小手上“竭力”挣扎，“不小心”和身后人做了好几次紧密接触。
“你回头看看，我不就在这吗！”常衙役嘴上气急，心底却是暖烘烘的，大力气把人给往后拖了老远。
文翊总算是“惊醒”回了神，激动得一把将常衙役抱紧，把她的头闷在自己胸口，桃花眼熠熠生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说出来的话却是哀伤又感人，“阿乐，我是做梦吗？阿乐还活得好好的，阿乐并没有死。”
毕竟男女有别，文翊的力气大得几乎把常衙役给嵌进他怀里，挤得常衙役龇牙咧嘴还挣脱不了，听着他梦呓一般的声音，常衙役还是没忍住性子，直接伸手捻住文翊腰间软肉就是三百六十度大回旋，直捏得文翊措不及防痛得直接“嘶”了一声松了手劲。
趁此机会，常衙役身后抵住文翊胸口，凶巴巴问，“疼不疼？”
“疼。”文翊点点头，桃花眼中水意朦胧，瘪着嘴，委屈地像是被欺负的小白兔。
常衙役觉得牙酸，哼了一声，“既然知道疼那就不是做梦。真是的，不知道和你说多少次了，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能胆小懦弱成这个样子呢。平时看你装模作样的不是挺像样的嘛。”
“那是因为有阿乐你在啊。”文翊的情绪可说是控制自如，眼泪一收，粲然一笑，犹如云破天开暖阳初现，惊得常衙役一愣一愣的。
文翊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别人拿他的外貌说事，但在常衙役面前他自己好像就这脸能看了似的，确定了常衙役是女子后他的心意再明了不过，自然要随时刷刷好感度。此时见常衙役看呆了，手痒痒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黑脸，幻想洗去了伪装白嫩的圆脸红红的不知道会是多么可爱。
常衙役终于回神，拍开文翊还在她脸上流连忘返的手掌，别开脸，摸了摸有些扁平的小腹，“你有没有带吃的，我饿了。”
文翊了然一笑，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油纸包，“这儿有土生做的桂花糕……”
话还没说完，常衙役已是一把夺过，迫不及待抽掉扎绳抓了两个丢进口中，“土生真是我的大救星，我真是爱死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定亲……”兴许以后有合适的能给他介绍个。
常衙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滑向喉咙的桂花糕堵住了，糕点虽然软糯但毕竟很干，常衙役自然而然伸出了手，“有没有水？”
文翊最喜欢看常衙役吃东西了，双颊鼓鼓的就像小松鼠，红润的小嘴儿蠕动引得人分外想凑上去尝尝她口里的东西是不是真那么香甜。当然，若是她小嘴儿别说那些能气得人火冒三丈的话就更好了。一边暗暗决定要给十六岁的土生立马安排婚事，一边无奈地给常衙役递上腰间挂着的水袋。
“蜂蜜水？！”咕嘟嘟灌下去好几口的常衙役后知后觉发现水袋里的水又甜又香，忍不住伸小舌头沿着嘴唇舔了一圈，可不能浪费。
“咕咚”文翊大大吞了一口口水，眸光深邃暗沉，连忙别开脸不敢再看常衙役此时的诱\/人模样，变魔术似的又取出一小袋子红透了的樱桃，每一颗上还沾着水珠，光是看都让人移不开眼。
这下，又轮到常衙役吞口水了，“酸书呆，我觉得你就和拍花子的人似的，身上随手一掏就是好吃的。”
行了，一句话就把文翊所有的旖旎心思给拍死了。暗暗叹了一口气，把樱桃放她手里，文翊难得没好气的问她，“那怎么就没把你给拍去卖咯。”亏得他费尽心思找了个老婆婆作掩护，又劳神费力给她准备好吃好喝的，没想到遇到个这么没良心的，不领情就算了还尽气他。
吃饱喝足，常衙役终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昨晚上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被箭射中还落到了水里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随着常衙役抚肩的动作，她没束缚的曲线毕露，文翊看得心头乱跳，藏在袖子里的手掐了把大腿才稳下心神，“没事吗？我怎么觉得……阿乐你好像长胖了一些。”
察觉文翊目光所在，常衙役手一抖，“什么长胖了，这是我掉井里喝进去的水。”
“哦，”文翊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以往只知道落水后会喝一肚子水，今日方才这‘一肚子’水都是在哪。”
“咳咳……”已经往东顺桥走去的常衙役差点被自己的脚给绊倒，回头一跺脚，“酸书呆你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昨晚上我掉井里又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你落水后那两人想杀我，幸好我运气不错朗风正好带着人赶来，那两人看势头不对就逃了。”
“逃了？风大侠那么厉害他怎么没追上去呢！”
某人最听不得常衙役夸别人厉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两人武功高强，朗风都不是他们对手，哪里追得到人家！”
然而在常衙役眼中某人胆小的尿性已定，“你确定不是你怕死不让人家风大侠追出去？”不管文翊要怎么回答，这就是常衙役的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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