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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子，早上多谢你没当场拒绝我们家阿乐。”方柔也不是个能忍的性子，能够等到马车离开两界镇再和杜小胖搭话已是极限。
“他要是敢拒绝我揍扁他。”常云乐扬了扬拳头，还沉浸在早上一圈打得杨旭口吐血沫又不敢声张的快意中。
冷不防的，方柔就一巴掌给她盖了过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老娘怀着孩子早就揍你一顿了，女孩子家家的还要不要名声？这是人家杜公子仁义不好意思当场拒绝让你难堪，你以为真的就是你占了胜场？婚姻大事都讲究三媒六聘，你以为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就能儿戏的。”
常云乐知道她娘的力气不过就是挠痒痒，偏了偏身子还把肩膀送到方柔手边上挨了一记，撒娇，“娘，人家就是不想听人说你女儿嫁不出去什么的。”
“杜公子不必将小女的话放在心上，回到益县后你只管专心念你的书。”方柔不想看常云乐免得肚子被气疼，只看着杜小胖又重复了一遍。
杜小胖是有些单纯，但不代表他就笨。相反，很多事情他比寻常人都要看的透彻，只是不太喜欢深究也不斤斤计较罢了。方柔连着说了两三遍，他脑海里念头也转了过来，本来还算白净的面皮顿时就红透了，挠了挠闹地啊，眼神完全不敢看常云乐，只低声道，“那个……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要是不愿意的事情没人能逼我点头的。”
“哦？”方柔笑得就有些意味深长了，挥了挥手，“阿乐，你下车走会儿去，我们前面茶寮汇合。”
“为什么啊娘！”常云乐正盘算着还要多久才到休息的茶寮，今天出来得太急没准备吃食，她都觉得有些饿了。
“我要背着你和杜贤侄说说话，难道要你娘我下车走路？”方柔用大肚子和小脚直接碾压了常云乐，在她高压目光下，常云乐只得恹恹地叫赶车的常大宽暂停。
“婶婶，二姑娘一个姑娘家下去步行不太安全吧，万一碰上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有什么事等到了歇息的地方婶婶尽管问我便是。”别看杜小胖总和常云乐抢吃的，关键时候还是挺维护常云乐的。常云乐一听顿时就眉开眼笑，挪动的屁\/股重新往原位坐。
不曾想方柔是打定主意教训下女儿，大眼睛一瞪，“她不是厉害得很谁都敢揍吗，先别说一路上鬼都没碰见一个，就是碰见个鬼估计也得怕她三分。让她下去走一程好好反省下究竟错在哪里？”这是她教训人常用的一个方法，先给个冷静期想一想错没错？错了又是错在哪里？
这么说，本来想求情的常大宽和常云平都闭上了嘴，常大宽还立刻找了个平坦路边将马车停下，“阿乐，你一定要好好反省，不能让你娘失望。放心，爹就在前面山脚等你，让老郑头给你煮碗面备着。”
从两界镇到益县的路程常大宽走过很多次，熟得不能再熟了，这段路没岔道也没什么人烟，前面转个弯不远就是个茶寮，走路不过一刻钟时间，常云乐力气不小脚程也不慢，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常云乐跳下马车的时候正好听见她娘问了一句：“杜贤侄方才说不愿意的事情必然不会应承，要是我理解不错的话贤侄是不嫌弃我们家阿乐的？”
常云乐正竖直了耳朵想听听杜小胖是怎么回答的，不曾想常大宽一鞭子甩下去，马车咻的一下往前蹿去还顺道喷了常云乐一身灰，气得她跳脚，“他敢嫌弃！”
跺了跺脚，眼珠儿一转，抬脚往潜江河边走去，“茶寮就在河边上开着，你们从山边绕我从河岸上跑，看谁先到地方！”河岸虽然只能容一个人前行，但可是一个弯都没的笔直道路。
河岸掩映在一人多深的灌木丛中，常云乐刚开始都还沿途反省来着，走着走着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抬眼看去竟然是一颗两人多高的桑树，上面一串串的不是桑葚是什么，虽然才只是透红，但总聊胜于无吧。
盯着目标，常云乐快走了几步，却不防突然踢到个东西整个人往前扑，要不是她手脚伶俐抓着根垂在岸边的枝桠没准就栽进湍急的潜江河里喂鱼去了。
重新站起来的常云乐怒气腾腾看向刚才绊倒她的东西，就算是个树根她也非得挖起来扔河里去不可。没想到目光所及竟然是一个上半身趴在岸上，下半身垂在河里的黑衣人，水流拍打着河道，他的双脚就在水中浮浮沉沉，若是水流再大一些，这人肯定就被水流给重新冲到河里去啦。
“自杀？命案？！”常云乐拍了拍胸口，压下受惊的小心肝，左右看了看，终于还是正义压过了害怕，上前将人给翻了过来，“盛凌风？！”这倒伏在岸上的正是常云乐几日前才分开的盛凌风。
随着她惊叫声落下，被翻成正面的盛凌风艰难地睁了睁眼睛，眼前是一个蓝衣女子，宜嗔宜喜的白嫩圆脸配上一双圆溜溜的黑白分明眸子，盛凌风的脑海中突然闪现曾经在玲珑绣庄惊鸿一瞥的侧面，和眼前的女子似乎重叠在了一起。正想说什么，周身剧痛再次袭来，眼前一黑又没了知觉。
“怎么办？怎么办？”常云乐围着盛凌风转了两圈，拿不定主意是转身离开还是将人重新踢到水中，后来想到文翊从京城远道而来怎么也该抓个凶手回去交代，不然什么事儿都没办成肯定会被皇帝责罚的。
定下了念头，常云乐就不再耽搁，飞一般地往茶寮跑去，正赶上常大宽的马车停下。
“阿乐你来得可真快，我都还没叫老郑头出来呢！”这路上行人不多，茶寮老板是个半百老头，平日里没客人就爱待在后院睡觉，得客人自己叫唤才出来迎客。
“爹你先别叫，有状况。”常云乐上前拖着常大宽离开马车几步才压低了声音告诉他盛凌风的事情。
常大宽立马拔出了腰刀，“在哪？爹先去废了他再带回去审问。”
“废什么废，我看他都进气多出气少的，先绑起来弄到马车里再说。”常云乐领着常大宽沿着河岸往盛凌风那边走去，刚走了两步又转了身，“爹你先沿着岸边走，大约半里地就到了，我去马车里拿个篮子装桑葚，那边有颗桑树。”
“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吃！”常大宽抱怨了句，接着又补充道：“篮子拿大一点的，桑葚你娘爱吃，咱们多摘一点。”
于是，爷俩是先摘了一篮子桑葚，然后才将依然昏迷的盛凌风给背回了马车上。一行人当下也顾不上休息了，加快速度回了益县。
回了星火巷家里后，杜小胖拘谨地和常云乐道了个别就匆匆找了个马车回平清镇去了。
常大宽将盛凌风丢到了外院厢房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还没出门，常云乐就心急火燎换好了常衙役的装束跑了出来，“爹，刚才你有没有发现县衙的气氛不对。”
益县向来是平静宁和的，就是常云乐失踪那几天也没引起平民什么过激反应。可今天他们进城的时候发现路上的行人全都挂着惊慌神情，粮店门口排起了长龙。
“你在这守着这人，我去衙门看看。”常大宽已经将盛凌风的手脚给捆得严严实实根本就不怕还重伤昏迷的他能做什么坏事，倒是外面的事情看起来颇不寻常他怕常衙役出去会惹来身上事端。
“要打起来啦，世道自然要乱了。”九叔爷提着水壶拿着几个茶杯一步步挪进了屋子。
“什么要打起来了？”常大宽接过九叔爷手里的东西，让他老人家坐下来说话。虽然九叔爷挂着家里仆人的身份年纪又那么大了，但常家人都知道他老人家某些见地要比一般人高明得多，往往见微知著能说出许多真知灼见来。
“白鹿山驻军要出兵剿灭伏牛山山匪。伏牛山山匪一灭，囤在伏牛山那边的朱紫国大军必将压境，到时候咱们益县怕是要成为两国博弈的中心，战乱不休咯。”
九叔爷的话让常大宽父女俩齐齐一惊，
“伏牛山山匪不是一直有伏牛山驻军看着吗？白鹿山驻军为什么要横插一脚。”这是做了多年衙役非常清楚白鹿山和伏牛山两处驻军用途的常大宽疑惑之处。
而常云乐想到的却是伏牛山那能让她如入无人之境的糟糕防备，困惑道：“就伏牛山那样的地方还需要出动军队去剿灭？”
九叔爷还没给出答案，床\/上传来声虚弱的回应，“不能让朱紫国大军进犯大齐朝，不能让战争燃起使百姓流离失所……，我要见文翊，我要见大齐朝圣上！”
“盛凌风，你活过来啦。”常云乐闻声凑到床边，见他还是闭着眼睛，啧啧了两声，“你不是朱紫国太子吗？这些事儿不就是你一手挑起来的吗？这个时候喊停，谁愿意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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