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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益县也不是没发生慌乱,只是暂时坐镇县衙的木生沉稳有度,后来回归的常大宽在益县也是积威甚重,即便是有小范围的骚乱也立即被合理处置。
在木生的操作下,益县的人们都听说钦差大人盛赞县令文大人驰援伏牛山有功朝廷,不日之后钦差大人和骠骑将军还将亲临益县表彰此次事件中有功之人。这有功之人是谁不言而明,消息不胫而走之后每日里往衙门递帖子的人不计其数,文翊都还没回到县衙,他这个来益县后名声并不是很出彩的县太爷已经悄悄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其中,有一位的帖子已经让木生专门收在了一旁。这人便是之前在琮县任县令,如今正等调令去州府做通判的的欧阳轩欧大人。先不说欧阳轩这人是九峰书院山长外孙以及未来州府通判的身份,就是他之前琮县县令的身份就足以引起木生的注意。
因为已经有确切的消息显示,上官景宸已经领着他那五千人马绕道往琮县而去。现如今州府被宁远占着,伏牛山到益县的通道上有宁远旗下一营精锐骑兵驻守,伏牛山又有从边境回转的五千守兵,这种情况下上官景宸会被逼得无路可去倒也说得通,可他却是毫不犹豫带兵去了琮县,说其中没猫腻都没人信。
而欧阳轩,在琮县可是做了五年县令,又即将升任州府通判,暂时吊着此人绝对有必要。当然,在木生看来,欧阳轩的官路怕是没什么前途了,谁让自家少爷小气又记仇呢?水生可是将两界镇发生的那些事情事无巨细都给大家通报过了的。
“木管家,文大人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问话的是常大宽,这几日劳顿让这七尺大汉瘦了许多,但声音却是越发大了。
木生揉了揉耳朵,起身迎了上去,“常总头放心,我已经接到消息,少爷一行已经过了桃花山,可能要在宁将军派来的飞豹营驻扎处停留半日,最迟今晚便能抵达县城。”
自从听说文翊一行人从伏牛山开拨,常大宽见一次木生便会如此问一次,而且木生都能猜到他下一句将说些什么。
果然,只听常大宽重重哼了一声,重复起了一成不变的愤怒,“等阿乐回来我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被人绑架了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要不是文大人手下能人辈出,她……她哪里还有命回来!”
木生内心在呼喊在悲泣!他们家少爷竟然有断袖之癖,喜欢上的还是常总头的儿子。比如这次,明明是常衙役和盛凌风合谋离开的县城,也是两人吉星高照逃出生天还帮了少爷不少忙;可到了少爷传回来的消息就成了盛凌风花言巧语骗了常衙役去伏牛山送死,幸好少爷他及时发现派人救援,这才让常衙役免遭厄运。
常大宽是个老实人,当即就信了,对少爷感激得五体投地。少爷又传讯回来让继续保密他的身份,常大宽竟然连“为什么”都没问一句就连连点头,弄得木生都有些愧疚了。
“常总头言重了!常少爷他吉人天相,不然少爷就是派人去也不一定能救着人。”木生也是僵着脸公式化地劝着,没办法,少爷的性子一旦认定某件事绝对会勇往直前,在他还没厌倦常衙役之前,眼前这人便是少爷的……公公?岳丈?木生表示,不管哪一个称呼,他都有些蛋疼。并且,木生还有些同情常家人,怎么就惹上少爷这么个阴晴不定、智计百出的煞神了呢?
“木管家不用给阿乐说情了!这次我媳妇差点被她给吓早产,不收拾她我心里这关过不去。”常大宽气势十足地表示一定会给常云乐好看。
已经尽责劝过了,木生便对此事保持了沉默,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胡子三的儿子你安顿好了吗?”
常大宽点了点头,“已经把人交给胡子三的媳妇了。那位萧大人也已经送到驿站安顿好了,他也着急着想要见文大人一面。”
盗银案到尾声时,文翊怕胡子三等人与萧冲被朱紫国人灭口,专门将这几人送到了别处安顿,这几日危机彻底解除木生才让常大宽把人都给接回县城安顿好。不过胡子三犯罪在前,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已经造成了西凉三十多人死亡,等最后结案时肯定逃不脱罪责,木生便让常大宽暂时将人收押监牢,帮他把儿子送到了他妻子手中。
说到案情,木生想起文翊临走时的交代。没有明风、朗风这样的好手,安插去南崖湖的人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只知道现下那化妆村妇的春二娘依然在杨家庄子上,而且安分守己根本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若非常云乐事先指点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她会是原本长乐赌场风\/骚的老板娘。
“常总头,之前我让你找人查一查两界镇的杨家,可曾查到了什么没有?”
贡银案常大宽也算是从头到尾比较清楚的人了,听说贡银可能藏在南崖湖杨家庄子上也是特意找了两个同乡,谎称不忿杨家退婚,让两个同乡打探下杨家最近的动向,听到木生询问后犹豫着摇了摇头,“杨家在两界镇经营多年名声极好,做正经生意挣来的钱财在整个益县也是能排上名号的,犯不上为了贡银案背上个造反的名头自己毁了自己。只是……”
“只是什么?”木生相信,同为益县人的常大宽查到的东西应该要比自己等人查到的更为具体一些。
常大宽挠了挠脑袋,说,“杨旭那小子不是为了欧婉真退了我们家阿……二女儿的亲事么,我气不过就让人多问了几句。原本欧家现在已经改换门庭成了官家,欧阳轩也是前途一片光明,这样的人家怎么会看得上两界镇一个土财主。可实际上,这门婚事还是欧家人自己提出来的,欧阳轩上门便是带去了欧家祖父的一封信,听说是欧家曾祖父早年便和我舅父、也就是杨家现任家主约好的婚事。我就有些想不通这两家是怎么在几十年前约好的?”
木生眼睛亮了亮,“不是说是杨旭父亲在琮县经商认识的欧阳轩这才请了人去杨家游玩的么?竟然还有这隐情。”
“对啊,我奇怪的就是这个。欧阳轩遮遮掩掩的做什么?若不是我那舅母和表嫂嘴碎,怕是没人会知道此事。”常大宽就是百思不得其解,方柔这些日子都卧床养胎他不好去让她劳心,这才忍不住在木生面前漏了底。
木生表情严肃地记下来这事,又和常大宽说了几句现在的局势,眼看天色渐暗,两人便一起出了二堂来到衙门科房喝茶等候。添了两次水后,一辆不显眼的青帷马车通过了仪门进了衙门。
见着赶车人的面貌,木生站了起来,“回来了!”
“回来了!真的。”常大宽精神一振,三两个大步蹿到了马车前,伸手便将车帘给撩开,“阿乐!”发出了一声震天价响声,豹眼环睁满脸不可思议。
只见整个人都趴在文翊怀中睡得口水横流的常云乐“嗖”的一下蹦了起来,又“嘭”的一声撞到了车厢顶部,痛得龇牙咧嘴被文翊扯了下来。
正当文翊心疼得想要伸手给常云乐摸摸脑袋时,常大宽的长手臂已经横空伸出抓住了常云乐往外一拉,将人拉到了马车下自己身边,“常……阿乐你有没有脑子!”
“爹,你怎么在这!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吼我?耳朵都快聋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常云乐先是高兴,然后就是埋怨。
马车内,文翊虚张着手难掩眼中空虚寂寞冷,对面方才还靠在一起的水生和清风已是急速分开,并眼观鼻鼻观心旁观他们家少爷的窘状,立志让少爷遗忘还有俩旁观者,以免迁怒于人。
“你好意思说我吼你!你看看你坐车什么样子,没骨头似的。对了!我还要给你算账,丁大壮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啊,忽悠你两句你就屁颠屁颠跟着跑了,知道的说你是为国为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私奔呢!”常大宽怒色不减,张开喉咙不管不顾吼了常云乐一大段。
正在木生想要劝两句,文翊也忍不住要出言维护时,只见常云乐瞪大了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满眼的委屈,嘴唇颤动,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爹,我不要理你了。枉费人家快死的时候一心牵挂着你,你不心疼就算了还骂我,嘤嘤嘤……”
到后头,常云乐的脑袋低下去,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很难过,文翊身子一动就要上前去将人搂在怀中好好呵疼。但常大宽离得近,动作比他快多了,脸色一垮就把人摁在自己胸口,大吼变成了惊慌失措的道歉,“阿乐,快别哭了,是爹错了,是爹不该吼你,你可不能不理你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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