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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折腾,原来这么舒坦。
此刻苏曼丝还休憩在床上,她懒懒地转了一个身,任不加修饰后大大的腹与胸散放着,一边在想:哈哈,原来持续地没有高跟鞋修腰裤提胸束腰,是这么舒坦的。
苏曼丝笑了一个,天真简单地,只为睡得太舒畅了。
转眼又睡着了。
这一阵子安家安静而空闲。
安思远甚至嗅到苏曼丝身上散发出一种慵懒温馨的甚至是甜蜜的味道,有点像莲姐炸薯条烤蛋糕那些暖烘烘的香味儿,也有她做杨枝甘露的那一丝一丝的甜味儿。
安思远发现她不再想方设法隐藏隆起的腹部,她听之任之;
她放弃了睡觉前做面部护理,放弃了起床后经历几层繁复的涂抹;
甚至还放弃了咖啡和香槟和香烟;
她随意地挽起了发髻,她换上了纯棉纯白色完全不显身材的宽大睡裙,她自然地吸起了平底拖鞋;
她大大地叉开了两腿睡觉,然后又忙于转换舒服的姿势甚至睡得香得扯起了鼾声;
她放弃了跟贵妇们装模作样的小资姿态到处张贴自已自已的优势让众生羡慕;
她甚至倚在厨房门边跟莲姐探讨起炖双皮奶的秘诀;
她甚至半夜里会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偷偷找饼干吃;
她不再喝冷牛奶,她喝蒸馏水不再加冰块;
她坐下来不再跷起腿,她走路的敲击声不再响亮不再有韵律;
她浑身上下不再光彩夺目,她的前额不再光洁如瓷,而透出一种柔软的没有伪造的珍珠色的温暖哑光……
苏曼丝以一种彻底休憩的方式存在于安家。
安思远也在彻底的休憩阶段。
他在大厅里无所事事,报纸看不下,按按手机也没有来电,看从来不看的内地综艺节目和电视剧。
时间显得冗长空闷……
michael说:“安生,我们走吧。”
安思远也没问他要去哪,便出门上了车。
莲姐捧出一大笼热气蒸腾的小笼包,在大厅里落了个空,尤如灯光亮了音乐响了,演员登场了舞台灯光正好,却发现没了观众。
车停在了精神康复医院门前,michael没有说话,安思远也知道他费的心思。心里也是感激,也是无奈。
他无法分析自己要面对喻惊鸿时的心态,尤其当知道苏曼丝怀孕了以后,当他见到了蒋耕这个让人尊敬的古建筑研究专家以后。
他急迫地走了两步,突然停顿下来,发现自已处于没会议必须准时开,没紧凑的安排在后头,没催促的电话响起的,休憩的状态!
他在被迫休息,他告诉自己:我在休息!
于是,缓了缓,把脚步调整成慢的节奏。
被停工后,已经无所事事了一个星期,安思远终于能把紧凑的脚步放缓了些,再放缓了一些。
但他还是发现自己的步调跟这儿不相配。这是康复的地方,这儿需要终日的无所事事来恢复往日神经过度紧张造成的遗害。
人是坚强的,坚强得能敦促自己不懈地奋斗几十年永不停歇至死方休;
人是脆弱的,脆弱得像这里的病人,任凭再先进的医疗、再昂贵的药物,再小心翼翼谨慎细致的爱心,也无法重拾崩溃的神志、无从弥补破损的心灵,任凭自己赖到臆想里一辈子不再回到现实来!
安思远被这里和煦的阳光,被这里干净的草木,被这里长凳上病人简单地笑、天真的眼神、简单的食欲、单纯地固执、孩子童般不肯吃药地东躲西赖藏头露尾所触动。
他甚至开始在感恩自已被迫的休憩的现状。
他懒散地踏在医院的草地上,感受着惬意的阳光与病人的彻底休闲。
病房里,安漾顺当地喂了惊鸿阿姨吃药,蒋云松无限感慨地说:“看来还是吃饭多力量大啊!”
安漾奇怪了:“惊鸿阿姨吃药跟吃饭力气有什么关系?”
云松兄弟般拍拍安漾的肩膀说:“瞧咱们大块头!连劝惊鸿阿姨吃药这么费劲的事情在顷刻间已经完成!哇,佩服佩服!”
卷发松软的安漾立刻炸了毛,弹起来一下把蒋云松扭住作擒拿状。
“蒋云松我没吃多少饭!”
“哎呀哎呀,行行,你没吃多少饭,更没少吃肉,行了吧?”蒋云松配合地装痛呼喊。
这下子连喻惊鸿也忍不住笑起来了。
两人见惊鸿阿姨笑了,都一起快乐地笑了。
安漾说:“吃了药得好好睡一觉,病才容易好。惊鸿阿姨,我们走了,明天有空再来看??。”
喻惊鸿看见安漾,心情放宽了许多。
她拉着安漾的手说:“嗯。安漾真乖。小心开车。要不,我送你们出去。”
云松和安漾一听,都惊喜地一起叫“好”雀跃起来。
“你终于肯离开病床啦惊鸿阿姨?”安漾忙扶起喻惊鸿。要知道自她被进医院抢救过来,再稳定病情至今,好一段时间没走出过病房一步了?
“忽然想出去,想散散步,很久没散散步了。”
喻惊鸿居然能稳当地掌握了温和的笑容。
蒋云松觉得太神奇,总是芷遥一来,惊鸿阿姨便药到病除!
喻惊鸿自己也觉得奇怪,现在有一股冲动,是马上走出去!
医生迎面走来,看见蒋喻惊鸿下床出门,也非常高兴地说:“啊,这就对了,多散散步病就容易好。哎看来这位小姐得多来,病人每回见了你总是特别开心。”
蒋云松问医生:“是啊,医生,为什么会这样子的?我们怎么劝也没有。”
“这儿的病人就像小孩,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便随时发作,根本不跟你客气。至于她为什么见了这位小姐都特别开心,这真的只有她自已才知道了。”医生说。
“这儿?是什么地方?”喻惊鸿忽然黯淡地问。
“疗养院,惊鸿阿姨。”安漾出口成章,把问题避得十分巧妙。
果然,喻惊鸿微微一笑。蒋云松开心得朝安漾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动作,让喻惊鸿看见了,她慈祥地朝一对年轻人笑了。
蒋云松怪不好意思挠挠头,安漾噗嗤一笑,觉得这个动作,让蒋云松显得可爱极了。
蒋云松跟医生多聊了几句,安漾便携了惊鸿阿姨走出病房。
阳光正好,这里一切都处于休憩状态,喻惊鸿看见很多穿着病服的行为怪怪的人,仿如隔世。
她把他们看得很清楚,她知道他们活自己的世界里了。
这种感觉,喻惊鸿忽然感觉,仿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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