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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三花里动迁临近结束,即将封巷。他哪有这本事?除了在封巷前,把全部值钱的东西偷运出来!
九十年代,动拆迁手法什么都有,重金激励并不是当时的首选,派收买佬,也就是破烂王去半夜拆窗拆门拆水表电表是惯用手法。
破烂王们对这些事十分乐意,一来有钱收,二来收钱来能顺道拆卸或顺走一些还能卖点小钱的旧居古物,何乐而不为?
当时这些旧居的玄关、屏风、旧窗、古老大床,岭南特有的古木趟拢门等都不怎么值钱,只有蒋耕这爱古物如拿的专家才会因为城市拆迁带来的破坏痛心疾首,但这些专家又没什么能耐。何况像鸣城这样的小城市,没有波澜壮阔的历史,更没有载入史册的什么名人,通常民居里保留下来的都只是晚清或民国时期残留的当时认为不大值钱的民间艺术。
这些平民用的烂东西拆来卖还得大费周折,所以破烂王们通常更在乎的是收开发商的苦力钱。
这个叫江流的肥老板应该有点眼光,更有点渠道,他当时刚开拓了渠道,把满洲窗趟拢门等销售到东地亚和香江澳门等地的古董商。
江流当时是错把蒋云松认作以前帮衬过的一个破烂王,于是,才有了给蒋云松卡片,让蒋云松替他拆卸三花里的满洲窗运给他。
江流的卡片里,厂址正是写明“大江废品回收厂”。
蒋云松用公共电话跟江老板通过话,明确了这几天他都跟治保通水了,不会有人拦截他拆卸空房子里的物件!
江老板对这事也不是十分刻意,因为这些破烂本身不太值钱,而且收买破烂的人没有谁领到他的派工会不屁颠去完成的。
他根本没有想到蒋云松不是破烂王,更不知道鸣城有这样一对父子,视岭南建筑里艺术如命!
蒋云松知道,在这几天内他必须加紧把三花里全部有价值的东西拆卸下来运走,并好好藏起来!
他问韩拙借钱,是因为那笔大额贷款要还款来息的时间又到了!他要专心做好三花里这件事!
韩拙答应了蒋云松,先给他几万块解燃眉之急。当然,蒋云松没告诉韩拙为什么要这些钱。而韩拙也没问。
上班时间,韩拙径直走到银行柜台,填好取款单递进去,却被银行柜台小姐退回取款单。
韩拙一脸懵然,问,“怎么了?”
“先生,您的帐户已经被冻结。”
“冻结?”韩拙大吃一惊,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银行小姐回答。
他寻思自己并没有任何违规的操作,甚至根本没怎么花帐户里的钱,除了上一阵子为了重组别墅园林里的那几组植被景致,他得花上一笔钱外!
能冻结他帐户的,就只有爸爸韩万强了!
“爸爸!爸爸!”韩拙冲进韩万强的办公室。
韩万强瞪了他一眼,“阿拙,说了多少次,在公司,我是上司,你只能称呼我董事长!”
“董事长,你冻结了我的帐户?”韩拙看着坐在大班椅上的父亲。
“是。”韩万强说。
“为什么?”韩拙不解,面露焦急神色,他答应了蒋云松今天一定把钱借给给他的。蒋云松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能开口问他借钱,必定是很重要很急着要解决的事。
他不能不帮蒋云松!
“决战时刻,不能不防!”韩万强看着韩拙说。
“什么决战时刻?防我什么?爸爸。”
“安氏01b地块方案决战时刻!你背着跟我跟安思远、蒋耕联手,难道我就不能防你?”韩万强放出狠话,韩拙一愣。
“放心,每个月你总经理的工资,是照常发放的。只是一段时间内限制你的大额支出,直到01b地块尘埃落定。”韩万强微微笑看着儿子。
韩拙气得一拍桌子,“爸爸,我有急用,不是为了那地!”
“战场无父子!管你为了什么。”韩万强突然又一脸狠戾。
“可你已经偷了我们的设计方案了,还不顾道德用在自己的方案上!为什么还要冻结我的帐户!”韩拙真的生气了,觉得爸爸做人做事,太奸诈!
“我说了,战场无父子!到了决战时刻,兵不厌诈,更需不摘手段!阿仔,你好好在竞争对手身上学习!包括你爸我!”
韩万强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门口说,“你给我出去,好好冷静下来想想,拿上你们的设计,用在我们的方案里,就是你爸从敌人身上从善如流的功劳了!”
“爸爸!你!”韩拙十分生气又无从发泄,韩万强却当着他的面,用免提拨了喻安澜的办公室电话。
“喂韩董事长,请问有何吩附?”那边传来喻安澜很职业的语调。
“你在阿拙身上得到的设计原图,我弄丢一张其中一张,你给我补。”韩万强盯着韩拙一字一句慢慢跟喻安澜说。
“好的,韩董事请稍等。”喻安澜的回答,像刀一样直刺韩拙的心脏!
真的是她!果然是澜澜!
不可能是她啊!澜澜怎么可以这样!
她在出卖自己,只是为了帮爸爸拿到自己的设计图吗?
但她那一夜,分明那么动情,那么爱……
韩拙像受了当头一棒,跌跌撞撞地推门出来,直跑到停车场,开车狂奔而去!
为什么!喻安澜到底为什么!
她要拆掉的,是她的家呀!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百年小楼,安息夕照啊!
怎么可能!
风驰电掣中,韩拙想起喻安澜每到中午十二点,就要像灰姑娘一样突然离开他;
他想起喻安澜在他面前的无比软弱,在他背后的无比坚强甚至能干;
他想起许多安漾“抵毁”喻安澜的话,明明他那么了解安漾,深知道安漾不会害人,不会撒谎,她真的从来不会!
他想起蒋云熙最近说起喻安澜,总是转而言他,似乎云熙知道喻安澜有什么不能说穿的秘密……
一切一切,像苦涩的海浪朝他扑过来!
爱情,那么苦涩;商场如战场,那么残酷!
韩拙第一回领略到了,他加大了油门,直奔鸣城大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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