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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西,你在干嘛?
“我在学洗被子,在帮哥哥洗,他近来很臭你不觉得吗?”
“觉得!洗被子还得学?你不会吗?”
“不会。”
这个小天真生活上什么都极依赖妈咪,而孔月就是光嘴巴骂个不停,实质上手也忙个不停,她十分溺爱子女的,孔月在生的时候,成年的蒋云熙还是自己的连衣服也不需要洗一件的。
“妈咪说结婚后有我一辈子吃的苦,现在不用,她来。可是,妈咪食言了,说话不算数,不守信用,我还不结婚,妈咪就不帮我洗被子洗衣服了!”
韩报一听,心里又揪起来,生怕云熙像过往一样,说完妈咪孔月,总要转过头又偷偷抹了几下眼泪。
可现蒋云熙明显已经把这悲伤事放下了,笑容明朗看着韩拙说,“想不想听听女侠孔月的声音?”
“想!”韩拙无缝回答!
之前云熙把孔月的照片给韩拙看过,但韩拙那时候差点断气了眼睛基本上是啥都没看到。但孔月那石破天惊的一声吼,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蒋云熙从木桶里伸出手,按了放在长石板凳上的收录机!
收录机里磁带慢慢旋转,沙沙作响过后,传出蒋云松少年时代还处于转声期的歌声。
他唱着《恋爱预告》,高音处毫无例外地反了音,仿佛还是儿童时期的蒋云熙咯咯咯地笑,接着一声石破天惊的叫声录进磁带里,“喂,开饭啦!回家吃饭咯!”
韩拙一听,整个人都愣在那!
这分明正是大海里,就要断气的韩拙听到的那一句“喂!你阿妈叫你回家吃饭啦!”
蒋云熙一边爬出大木桶一边说,“听,我女侠孔月美妙的声音!是不是自带扩音器?”
蒋云熙说着差点儿滑倒,韩拙连忙把她整个儿抱着。
这时候,收录机磁带来又传来了孔月一声:“喂,仔!囡!阿妈叫你回家吃饭啦!”
“哎!”蒋云熙清脆一声回应,然后眼泪就又没忍住,韩报听着救命恩人“熟悉”而震撼心灵的声音,不禁也流出眼泪,紧紧搂着蒋云熙。
此刻,白兰树下,幽幽的花香惹人迷醉!收音机里,是小小的蒋云熙咯咯咯的笑声奔跑着渐行渐远。
韩拙没法隐藏那眼泪!
正是在这一棵树下,初进别墅园林的韩拙,第一次看见喻安澜站在安息夕照中,那镶着金边的唯美剪影美得如梦似幻!
他那时候也正在这棵百年老白兰树下拥抱着亲吻着当时还是他女朋友的安漾。
想到这,韩拙下意识抬头往上看。
白玉一般的脸庞,丝绸般飘起的长发,水晶般莹莹的泪,喻安澜恨意无边地站在百年小楼二层露台上,扶着栏杆,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当她的眼光触碰到韩拙的眼光,像触电一般,马上转身走入屋内!
此刻,安息湖那边,投射来万道金光!
喻安澜吗?是她吗?她刚才真的在吗?
韩拙一个仿佛,竟然无法断定刚才看见的是真的喻安澜,还是想象中的喻安澜的影子,还是传说中安氏别墅园林神话般存在的“海市蜃楼”奇观!
“怎么了?”蒋云熙挣扎着站好,双手还环抱着韩拙一边伸着光脚丫去穿她的拖鞋,一边问发呆的韩拙。
“我看见澜澜了。”
“没有了,她们家没有人呢,澜澜这星期在香江呢你不知道吗?”
“哦……”
第二次了,站在这白兰树下见到梦幻般剪影的喻安澜,那神话般的美能让人痴能让人狂!
此刻,安思远牵着喻惊鸿的手,推开干依然显得潮重的黑漆木门。
木门“呀”的一声,推开了一片春日里的一片金光璀璨。
别墅园林里铺满了冬季过后才逐一飘落的树叶。岭南这一片地区的气候十分有趣,冬到没春天冷,很多树木到了春天才忽然想觉要落叶一样,一边绿芽爆出,另一边则落叶纷披。
有时候是这边马路已经冒出春意盎然的新芽,那边马路的树才像深秋一样落叶满地。
蒋耕与喻惊鸿一样,是不喜欢打扫落叶的,他们都喜欢轻轻地踩在哔剥响动、失去水分失去生机甚至失去生命却没有失去灵气保持着矜贵的意境的金黄的枯叶上!
是的,这些叶子好比一些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已那唯美的存在的意境,即使生命不再,美好也要永存……
枯叶比初长的嫩芽,在人的审美情趣上,往往更占上风。
安思远与喻惊鸿静静地牵着手,波澜不惊。
四十不惑,从一踏一扣响的后巷麻石板,踩到一片喧哗的叶子上,从一种韵律走进另一种韵律,互相深情地看一眼,会心地微笑。
蒋云熙调皮地吐一吐舌头,指一指回廊假山后他们正在筹建的参赛植被,两人躲进里头修葺起植被来。
不打扰这对苦命鸳鸯了。
“百年小楼、回廊、满洲窗、漏雨轩、安息湖、千层门洞!呵,别墅园的景致没有一点改变!”
安思远感叹着。
“春天了,可惜已经看不到秋天的安息夕照这个绝景。”喻惊鸿也不无感慨。
“只要心始终在一起,我们明年再……”说到这,安思远打住了。
“明年?别墅园林不是宣布要拆了吗?”喻惊鸿黯然了下去。
“惊鸿,对不起。我怕,我真的、有可能保不住别墅园林。”
“算了吧,由他吧。已经一百年了。百年小楼迟早是要倒的,你的祖辈我的祖辈那一百年的爱情约定,也是时候要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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