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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似是一声沉闷的声响,终于将那人的魂儿叫了回来。
他默默的抬起头,第一眼便看到了面前丞相爱那张可见一斑的表情。
似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丞相气得拂袖转过身去。
几个禁军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挂在脸上,似乎是在嘲讽他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还会在众人的面前显得比女人还胆小。
但只有一人在看到他的表情的时候,心中默默的沉静下来。
“逍遥王妃,你把人都聚集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法子能找出真凶?”
听到丞相开口,花卿若却摇着头说道:“本妃没有办法。”
“你倒是在戏耍咱们不成?”
“丞相,我怎么敢,既然太后将事情都交到我的手上,我若不找出真凶,即便是陇西王不责怪我,只怕太后也会说本妃无能。”
“那你还说你没办法?”
“我当然没有办法,蒙人陷害身死在这里之人是太子妃,而非本妃,所以本妃当然没办法。”
“你休要在这里与老夫咬文嚼字,你以为老夫是凭着你可以戏耍的吗?”
“本妃没有办法,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咱们不能找到真凶。”
驴头不对马嘴,简直就是狗屁不通,丞相看着花卿若,冷笑了几声,这才甩了一记眼刀在那人的脸上让他放心下来。
终于放缓了一切,却忽而就听到花卿若开口道:“我没办法,但是太子妃她自己会找出凶手的。”
一句话又将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像是被吓得六神无主,几个胆小的宫女已经哭了出来。
“逍遥王妃,奴婢几人真的没有害过我家娘娘,还请你明鉴!”
“是不是你们,你们家太子妃的心中最是明白,你们放心好了,等会儿你们一个接一个从那边走进去,不管是谁,只要是真凶,相信太子妃自己一定会指认出来的。”
越说越诡异,越说越悬乎,这世上难道还真有鬼怪指认真凶的事情?若真是如此,还真是奇哉怪也。
花卿若看了那几个宫女,便轻声安慰道:“等一会儿,你们一个一个从这条林荫小路上走过去,相信你们家太子妃若是阴魂不散,她势必会在玉蜓桥上看着,到时候让她在月色下看清楚你们的容貌,若不是杀她之人,你们太子妃一定会给我们这些活人留下记号能够分辨……”
“可,可若是太子妃娘娘今夜没看到我们,那我们……”
“不必惊慌,难道你们就没听过一句话吗?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听了这句话,几个小宫女提着宫灯的手再次颤抖起来。
轻轻拍了那站在第一个位置的宫女,花卿若笑着说道:“去吧,让你们家太子妃亲自去指认杀她之人。”
惶惶然,却仍旧不敢忤逆花卿若的话语,那人便将手中的灯笼放在一旁,直接抱着肩头左顾右盼的朝着那片黑暗之中走了进去。
花卿若站在小路的尽头,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呜咽之声从里面传出来,那宫女终于一脸冷汗的跑了出来,浑然抱着肩头喊道:“太子妃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害了你。”
花卿若看了她一眼,便马上上前安抚着,并趁机开口问道:“怎么样?里面有什么古怪吗?”
“黄,黄泉之路,是太子妃娘娘引着奴婢进了黄泉……”
此话一出,吓得身后哭声一片,而花卿若却又趁机追问道:“你所说的黄泉之路到底是什么意思?”
“奴婢,奴婢一进去就感到四周阴风阵阵,耳边像是有无数的恶鬼在咆哮,奴婢害怕,便想要块跑几步,谁知道脚下却好像是被人拖拽着一般,任凭你想要加快脚步,却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
听着这女子如此事无巨细的详细解说着,周遭之人吓得更是方寸大乱,就连方才还嗤鼻一笑的丞相此时也变了脸色。
“你,你休要一派胡言,好好的一个活人又怎会入了黄泉之地?”
“奴婢不敢胡说,的确是下了黄泉的……”
“胡扯,若真是下了黄泉,你又怎会活着出来?”
“丞相,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她既然能从黄泉走出来,那夜正说明了太子妃并非她所害,所以太子妃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图,不是吗?”
被堵的哑口无言,丞相只能干瞪眼的嘎巴了几下嘴巴。
花卿若趁机又转身叫道:“看到了吗?太子妃是个明事理之人,若不是真的加害她的人,她是不会伤害你的。”
这句话虽说是安抚之言,但听在某人的耳中却好像是一道惊悚的霹雳一般。
花卿若接连又让几个人走了进去,而走出来的人每个人心境中的描述都不一样,这似乎又印证了黄泉多变这一说法。
眼看着当夜值班的禁军也跟着走了进去,一人的表情更加不安,却矫枉过正的突然吆喝道:“兄弟们,咱们也没做亏心事,都快着点儿,说不准这黄泉路上还能看到美娇娘呢!”
众人看着眼前之人,就好像是看到神经病一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这样的话,似乎与周遭的环境大相径庭,简直就是更扰得人心绪纷乱。
一人苦笑道:“统领,你这冷笑话还真是不好听,在黄泉路上看到的娘们那会是什么?那还不就是个死鬼,吓都吓死了!”
“哈,哈哈!我也不过就是想要让大家缓解一下情绪,毕竟这件事都不是咱们兄弟们做的,不必感到害怕。”
那人闻听,便也搔着头说道:“那倒也是,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这个道理咱们还是懂的,想必这太子妃已经看了这么多人,也不会平白的冤枉了咱们的。”
说到这里,就看到那人一脸坦然的走了进去。
待到他走出来,却是一脸的冷汗,吐槽了一句:“真他奶奶的邪性,踩在那路上,脚底板还真像是被人拖拽了一般,若不是兄弟我清白,莫不是都要被那地底下冒出来的恶鬼拽下那十八层地狱去了。”
闻听此言,忽而肩头瑟缩了一下,那人此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快的,所有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裕安道忽然转身大叫一声:“逍遥王妃,看来今夜这里面还真就没有加害太子妃的人呢,我看不如等到明晚再找一波人来……”
“等等,裕统领,今夜可是还有一人尚未进入黄泉呢!”
“你说什么?逍遥王妃,难道你是在说你自己?”
“裕统领,你在说笑?太子妃出事那夜,本妃重伤躺在西廊,可是后来才赶过来的。”
“不是你……难道逍遥王妃实在怀疑丞相?这怎么行,逍遥王妃,就算你是太子的皇婶儿,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丞相?怎么会?丞相那夜一直与太子在一起,可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半步,又怎会成了凶手呢?”
脸上开始焦灼难安,裕安道看着花卿若,而后撇撇嘴笑道:“那就是虎威将军,可是属下听闻他已经排除了可能,还是说……这一切都是逍遥王妃你在替自己的胞兄脱罪?”
冷冰冰的视线一直盯着某人的脸上一动不动,众人像是已经被花卿若的视线所吸引,便慢慢的也跟着她的视线焦灼在一人的身上。
忽而有人开口大叫一声:“对啊,统领,您怎么忙糊涂了?那夜你也在啊!”
肌肉就好像是被人分割开来那样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着,裕安道转身恶狠狠的盯着那人,忽而怒吼道:“你胡说,当夜我并未值班。”
“裕统领,您是没值班啊,可当时出事的时候你可是经过这里了,那时候还是您将虎威将军扣押下来的,怎么您就忘了呢!”
像是经由提醒,周遭的人马上都反应过来,一个个指着裕安道说道:“对啊,这么说来,当夜裕统领您也的确是在这里的。”
“我,我那是……”
“裕统领,既然当年你也在,不如也进去看看吧!”
“我不去!”
“为何?”花卿若不紧不慢的开口。
“那夜并非我当值,我为什么要进去?”
“裕统领,你不会不知道吧?不管你是今天进去,还是改天进去,只要你是这宫里的人,迟早都是要进去的……”
“我,我不去,我不去……”
“怎么?裕统领为何会如此抵触?难道说你是在害怕些什么吗?”
“我?我害怕?逍遥王妃,你这是血口喷人,我与太子妃的事情可是无关,你不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咦?本妃何时说过你有罪了?本妃不过就是提醒你,反正早晚都要进去的,还不如早早进去洗刷了身上的嫌疑,日后也可高枕无忧的踏踏实实的睡觉,几位,你们说对不对?”
“可不就是,这几日咱们被太子妃的阴魂闹得寝食难安,如今这太子妃也已经看过咱们了,想必她日后也不会加害咱们了,裕统领,我看你还是进去吧!”
“我,我不去,我今天不舒服,我不去,我肚子疼……我……”
“来啊,传太医,看看裕统领到底怎么回事……”
花卿若不容他逃离半步,步步紧逼。
“裕统领,说实话,本妃还真是闹不明白了,你说眼下大家伙都忙着替自己洗脱嫌隙,却唯独你这么不配合,知道的是你今儿这儿不舒服,明儿那儿身体不适,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妃就是被你给害死的呢!”
一句话将裕安道吓得浑身直哆嗦,他惶惶然抬起头看向丞相,而后大声叫道:“丞相,你听听逍遥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她竟然平白无故的冤枉属下,属下这差事是没法做了,属下,属下情愿告老还乡。”
这个时候突然说了这种话,这不是分明就将自己的可疑之处增加了吗?所以说这个裕安道就是个蠢货。
花卿若嘴角微微上扬的哼了几声,而后便冷笑道:“丞相,裕统领在向你请辞,可本妃就纳闷了,您一个文官,还管得着这皇宫内院的事情吗?”
“……老夫我……现在太子身体不适,老夫就有责任辅佐他,既然裕统领想要请辞,那老夫……”
“你可以走,但是今夜你必须给我进入这黄泉必经之地走一遭!”
忽而有人冷语,打断了丞相所有的话语。
众人惴惴不安的抬起头,一眼就看到那脸色有些阴沉不定的男子已经从玉蜓桥上走下来,直奔眼前的裕安道。
“见过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你……裕统领是吗?听到本宫刚刚说的话了吗?请辞可以,但是这条路你必须走!”
“丞相……”
“太子……”
“丞相不必多言,本宫已经下了命令,在彻查太子妃一案之时,任何宫中之人不得借故离去,就算是年事已到,按律该处宫的也要延后。”
“太子殿下,您这岂不是要乱了律法?”
“如今先皇过世未满百日,本宫的太子妃又在本宫登基之前被杀,百姓心中作何感想,难道丞相你不知道吗?”
“太子所言甚是,丞相,就算是为了要安抚民人,也必然要尽快查处杀害太子妃的元凶罪魁,所以就算是不为了太子妃,丞相你也该多位太子着想才是。”
花卿若的一句话一下就踩在了丞相的名门上让他根本就无法开口再说个不字。
不等他再次开口,南宫云仲已经冷着脸盯着面前的裕安道,开口说道:“怎么?为何这么急着出宫?难道说太子妃是被你加害的?”
“太子,这种话可是玩笑不得,属下怎么敢如此大逆不道……”
“既然心中那个无愧,不过就是一条羊肠小路,走过去又如何。”
满脸的惊魂未定,看样子今夜他势必是逃脱不掉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裕安道奋力的朝着丞相不停的眨着眼睛,忽而就听到丞相又闷声咳嗽了几下。
“裕统领,既然连太子都让你走一遭,你就走一遭吧!”
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这可是一条黄泉不归路,他要是走进去,还不得让恶鬼拖下十八层地狱去?
裕安道紧皱着眉头,而后正打算开口,却又听到丞相别有意图的说道:“你们习武之人有什么好怕的?平日里飞檐走壁还不是如履平地,这种黄泉之路,连女子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说他裕安道傻,但有些时候为了自保他也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在听到丞相的话语之后,他略微思索,便马上恍然的睁大了眼睛,而后与丞相对视着,似乎是在眼底诉说着一些什么。
花卿若将一切尽收眼底,而后便慢吞吞的侧目看向南宫云仲。
显然在这一刻,他也已经看到了丞相与那裕安道之间的猫腻,顿时脸色更加苍白无力。
随着再一次的一声锣响,裕安道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众人再次拢紧眉头盯着那条道路,却忽而就听到一声惨叫,吓得众人面面相觑,而丞相更是浑身一哆嗦。
花卿若冷笑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接着又看了一眼南宫云仲,“还真是不巧,看样子是我们的太子妃已经找到她要找的人了。”
忽闻这句话,四周一片大惊失色,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惨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别找我……”
讥诮的摆摆手,从花卿若的身后便走出几个宫人,瞬间举着灯笼将这条原本昏暗的羊肠小路照得分明。
而此刻原本该本恶鬼拖拽下了地狱的裕安道却倒垂在树上,身子被一条丝网束缚,趴在他身上的分明就是那太子妃的恶灵。
“鬼,鬼啊……”
大叫着相互碰撞,场面大乱,却在一声沉闷的锣响之后将一切都归于尘埃之间。
花卿若站在众人的面前,抬起手说道:“看清楚,那不过就是一个套了太子妃衣衫的布偶而已。”
原本抱头鼠窜的众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才惶惶然再次抬起头,花卿若走了进去,一把将那布偶从裕安道的身上扯落在地,却又听到他仍旧口齿不清的喊道:“不是我,救命啊,丞相,是丞相让我做的,冤有头债有主……”
“一,一派胡言……”此时的丞相已经语无伦次,他转身就看到南宫云仲饱受打击的表情,接着就看到陇西王已经朝着自己冲上前来,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又被那勃然大怒的陇西王下了狠手,这一下下去,便去了丞相的半条命。
他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抬起头极其虚弱的说道:“太子救我……”
“丞相,指使他人谋害太子妃,想必现在就连太子也救不了你了吧!”
听了花卿若这不冷不热的话语,丞相却还是费力的朝着南宫云仲伸出手去……
“太子,你是老夫一手带大的,你不能这样对待我,老夫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为了他?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南宫云仲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着,他表情无力的咽下苦涩的味道,声音几近破碎的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了凝儿?”
“她不该插手朝堂上的事情,她竟然还想要劝说太子将老夫交出去,她一个才陪在你身边多久的丫头片子,也敢想要加害老夫……太子,你该知道,若不是她死,那死的就有可能会是我,咳咳咳……”
“畜生,你这个畜生,我凝儿不过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太子,而你只不过是不想要丢了你手上的权利,你竟然将老夫的爱女残杀,老夫今日一定要替她讨还公道,老夫要杀了你,老夫要……”
就在陇西王再次失控的朝着丞相冲过去之际,一只手却拦在了他的面前。
“陇西王,如今太子就在眼前,这件事到底嘎如何处置,应该要看太子才对。”
为什么要把这么棘手的事情交到他的手上?一个是他的妻子,另一个是他的舅父,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叫他该如何处置?
看着南宫云仲脸上捉摸不透的表情,花卿若却只是淡然的说道:“太子殿下,既然太子妃的冤屈已经查明,那这里便再没有本妃的什么事了,本妃就先告退了。”
猛然回过神来,便已经看到花卿若那翩然而去的身影。
南宫云仲的眼神一直追随着那个女人,但耳边却总是有些嘈杂的声音吵得他头痛欲裂。
他忽而转过身来怒吼道:“都别吵了,将这个裕安道给本宫拖下去凌迟处死……”
这样的结局是他所始料未及的,裕安道便马上疯了一般的嘶吼求饶,但眼下却好像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会想要同情他。
再转身看着地上的发丝上已经沾染了血迹与脏污的丞相,南宫云仲的心更加纷乱,他想要为他开脱,但是魏凝思那惨死的身影却在此时久久的在他眼前飘来荡去……
他想要严惩丞相,但背后那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他的话语却又让他饱受煎熬。
终于,南宫云仲像是再也忍不下去,便惶惶然的叫道:“先把丞相关押起来。”
“太子,太子,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太子,他才是杀害我凝儿的真凶,你为何不能严惩?你对得起我凝儿吗?”
吵吵吵,为什么他的周边总是这样吵闹?为什么他明明唾手可得的皇位却在此时要将他丫的喘不过气来?
不等陇西王与丞相再次开口,南宫云仲已经跌跌撞撞的朝着后院飞奔而去。
折腾了一夜,花卿若像是解决了一件事之后的轻松,她一觉到了天亮,惶惶然披着单衣推开窗子,却一眼就看到窗下那双充满纠结痛苦挣扎的眸子正对着她的房间。
就在四目相交那一瞬间,南宫云仲就好像是找到了指路明灯一般,他不顾一切的朝着花卿若的房门冲了过来,而后猛烈的拍打着房门叫道:“开门,开门!”
“太子殿下,这里是本妃的寝宫,你自重!”
“开门,若儿,我求你了,开开门!”痛苦的**声让花卿若在片刻沉吟之后,只能无奈的套上了外衣,拉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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