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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衍。”阿玫小心翼翼地去碰他的脸，却在指腹刚刚挨在他的皮肤上时，本能地缩了回去。
太凉了，凉得惊心。
像一个活死人，失去了存活的温度。
在阿玫收手时宗衍抓住她的手，干涸的眼底这才现出希冀的光：“妈，她怎么样了，结婚了么？”
“宗衍！”阿玫的脸顿时一片惨白。
不用宗衍明说，阿玫一听便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甩开宗衍的手，气冲冲地警告道：“如果你还想出去，就放下对她的关心，你不配关心她，她更不需要你廉价的关心。”
宗衍茫然地看着母亲，“是么？”
他的关心很廉价？他宁愿万劫不复也要告诉她真相，这样的关心还算廉价么？
可能即便他真的为苏沫而死，也是不配的吧。
“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别想太多，”阿玫到底心疼儿子，重新握起刚才被她打开的手，“等他们消气，你跟他们道个歉，他们并没打算把你关多久。乖孩子，我知道你骄傲，但你才二十五岁，你不能把自己毁了。”
宗衍看了阿玫良久，才讽刺地反问道：“可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阿玫震惊，“你不知道错哪了，你真可怕，你差点毁了苏小姐和叶少安的姻缘！”
对于一个小小替身的儿子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罪过。
在没有得知身份之前，宗衍是宗家高贵的孙少爷，阿玫是别人眼里高贵如公主的存在，而在那之后，他们只不过是寄生于宗家的下人、奴才罢了。
他们有什么资格过问主人家的事，更何况拆散孙小姐的婚姻？
一个奴才肖想小姐的事从古至今都饱受诟病，更何况宗家还一直守着等级尊卑的传统？
“差点？”宗衍眼睛一亮，却又很快被浓浓的失落和苦涩代替，“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他忽然觉得心口沉沉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生生地堵在了那儿，他没办法消化，更无力拔除。
“妈，我听说叶家想让苏小姐怀二胎，她一直很抵触，我知道她喜欢工作，喜欢靠自己的能力，获得社会的认可。可是，她还是无可避免要走这一步么？叶夫人那么强势，如果她不肯屈就，她们的矛盾就很难消除，那样的家庭，她要怎么守住幸福？”
“宗衍，”阿玫忍痛打断他的话，红着眼睛道：“再不放下这个念头，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么？”
“是，宗家不会放过你，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你会把自己毁了，然后失去一切，包括生命，”阿玫捧着儿子消瘦的脸颊，“你多想想自己，想想妈咪好不好？苏小姐不爱你，你又何必呢？”
他都明白的，但是……
“她爱不爱我，和我爱不爱她没有关系。”
阿玫觉得这个儿子肯定疯了，就像当年宗月为苏豫疯魔一样！
一个为了男人和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一个为了不爱他的女人自甘坠落甚至放弃生命！
“傻子，你还要不要出去了？”
宗衍缓缓松开阿玫的手，执拗地笑道：“妈您知道的，我出不去的一直是自己。”
“你会毁了自己……”
“可我觉得，我比任何人都要理智。”宗衍看一眼这间玻璃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哪怕他用气声和阿玫说话，也会被宗家的唇语专家读出，便索性无所顾忌了。
“妈，以苏小姐的性格，知道叶达民是凶手后不可能再和叶少安在一起，再大的爱大不过伦理。他们还在一起，说明你们已经把事情盖过去了，你们都在做什么？用欺骗的方式让苏小姐得到真爱么？
你们才叫可怕，你们到底在帮她，还是在利用她来达成与锐翔的深度合作？企图把锐翔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妈您说我疯了，可是在人在整个事件里，宗家和叶家才是疯子，你们为了自己的私利，扭曲真相，让一个性格鲜活的女人活在谎言的世界里！
我或许会杀了自己，但是你们何尝不是在杀她！
不要拿着为她好的说辞麻痹自己了，她不是傻子，她总有一天会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真相，那时候，你们会永远地失去她，更会让她今后活得痛苦不堪。”
“宗衍！”阿玫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别再说了，你没有救了。”
宗衍心如死灰地笑道：“我宁愿不自救，也不想再面对充满谎言的世界。”
他有点喜欢自己患病的那个阶段了。
那样的话，他就看不到那些肮脏的东西了。
*
“苏小姐，你又走神了。”宗老爷子病情稳定，恢复地奇好，第二天就精神饱满有说有笑。
说话时他正和苏沫在病房下围棋，眼见着老爷子快要把她的活路堵死，她还不急不缓，甚至下着下着，神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哦，”苏沫尴尬地笑笑，“我正在想，怎么样才能赢您老人家。”
“这么专心地在想下棋，为什么会把棋走成这样？”老爷子指指棋盘，不悦道：“我都打吃了，你还在发呆呢。”
“怪我技不如人，您吃的好。”
因为老爷子生病的事苏沫在m国多逗留了两天，国内催得急，公司里也有很多事需要叶少安去处理，时间上不能再耽误。
但对于宗家，她还有很多好奇。
之前一直想弄明白父母的故事，可是来m国那么久，仍没得到答案。
好像对于他们的故事，宗家上下默认为不许提及，他们只言片语也不愿透漏。
她算看开了，遇到格林探长时也没有问过半句，所谓故事，让它永远地过去就好。
对谁都好。
“自从我入院，今天最开心了，”老爷子笑得和蔼，捏棋子的手往外孙女脑门上敲了一下，“就喜欢你这种任我吃的小白。”
苏沫被老人家的小动作萌到，释然道：“您今天开心可不行，每天都要开心才对。”
“哼，哪开心地起来。”老爷子脸色一冷，舒展的眉宇皱成“川”字，“总有人想我不痛快，还好我命大，不然真要一口气过去了。”
“汤尼说的那件事？”
“嗯。”老爷子悻悻。
“他到底跟您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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