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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原本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左右不过就是这么几日了，却没想到宋宛如回来的比他设想还要早两天。
这一日傍晚，靳天成下了衙便带着宋景行两兄弟回了家，瞧见门口停着的牛车，连脚步都急切了几分。
他迫不及待走进小院，正正好碰上宋宛如手上拿着一筐换洗的衣裳走出来。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宛如！”
宋宛如看见靳天成，难得给了他一个笑脸：“正想着你呢，可巧就来了。”
靳天成愣了一下。
难道宛如知道了他为她做的事情？
瞧瞧如今这待遇！
从他参军回来宋宛如就没轻易对他露出过笑脸！
更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男人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想我做什么？嗯？”
宋宛如假笑：“想你去河边把衣裳洗了。天冷了，我不想沾凉水。”
说着，她晃了晃手里装脏衣服的竹篓，那意思十分明显。
你去不去洗？
靳天成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麻木地接过了宋宛如手中的竹篓，又听她道：“家里如今又住了个客人，就是我上次同你说的谭氏绣娘。你同不同意？”
靳天成心道这种事从来轮不着他同意，面上只点头说：“你定就好。谭松的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我原以为还要几日的。”
他在疯狂暗示宋宛如。
只是宋宛如却一点都没有往男人期望的那个方向设想，只道：“那个赌鬼，如今正该还愁没人替他还赌债呢！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去安排安排，不能让他在外面随意败坏谭姐姐的名声。”
说罢，她严肃着一张小脸，急匆匆地走了。
宋景行和宋景澄两兄弟一直跟在靳天成后面，把这一幕瞧得真真切切的。
如今见靳天成手持装满脏衣服的竹篓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宋景澄先开口了：“干爹，看来干娘没有瞧出来啊！要不要我们两个‘不经意’地跟干娘提一下？”
靳天成有些憋闷。
男人绷着脸：“提什么提？做好事为的是她高兴，又何必让她知晓？”
宋景行看着干爹脸上言不由衷的表情，有些不忍直视。
他小声道：“要不，衣裳我替干爹去洗了吧。我从前在家中常常洗衣。”
靳天成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抬高了些：“不行，我去！做好事不留名是挂心，可若连人家吩咐的差事都做不好，可就是明晃晃的不识抬举了！”
宋景行和宋景澄憋着笑，眼睁睁看着男人转身，单手搂着那竹筐出了门。
宋宛如还是过了不短时间之后，才品出了方才和靳天成说话时，男人话里话外奇怪的地方。
她纳罕地想：靳天成是怎么知道谭家的儿子叫谭松的？她记得她没有同男人提起过。
还有，靳天成说，他料想谭松的事还要过几日才能解决……
这就不能不让人好好琢磨琢磨了！
她当即撂下正在同她说话的高初云，急急忙忙跑去找靳天成。
出门便瞧见了宋景行和宋景澄两兄弟：“阿行，阿澄，你们干爹到哪里去了？”
宋景行默了一下，开口：“干娘，干爹去河边洗衣服了。”
宋宛如嘟囔了一句：“正是找人的时候就不在了，这个时候，洗什么衣裳……”
说完她才一拍脑门，想起来是自己故意使唤人去河边的。
宋景澄被干爹干娘这一对给逗乐了，若不是他竭力克制住自己，只怕笑声都能劈。
男孩强忍着道：“干娘是有事要找干爹吗？如果要问什么，问我们也是一样的，毕竟我们一直跟在干爹身边，什么事都知道。”
宋宛如知道宋景澄的话有道理，可她现下心中的情绪很奇怪，不知为何就是想要见到靳天成，想要听他亲口回答她的问题。
宋宛如轻咳了一声，随便寻了个托辞：“你们还小呢，听这些怪不合适的。”
说罢，她便急匆匆走了。
宋景澄终于忍不住，扶着宋景行的肩膀笑出了声：“行哥，干爹干娘可把我给逗死了！你说说他们，一个卯着劲在后面追，一个拼了命地往前跑；追的那个眼瞎，跑的那个又忍不住回头，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游戏？”
宋景行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总结了一句：“大约这就是书里说的，爱的游戏。”
兄弟两个在这琢磨他们想破脑袋都难以理解的事情。
另一边，宋宛如也已经到了青镇唯一一条可供人洗衣裳的河边。
青镇名字上有个“镇”，到底也是个水镇，有些商户都在建在穿上，如果有人洗衣服，多少不太方便，为了各方面考虑，县衙专门在河边开辟了一处地方，供县里的人在此洗衣。
宋宛如来到地方的时候，便见河边已经挤挤挨挨有不少人了，清一色都是妇女。
因此，那唯一一个穿黑色衣裳的男人，便格外扎眼。
宋宛如咳嗽了一声，在靳天成身后站住了，没话找话地问他：“快洗完没？”
靳天成早从脚步声里判断出了是谁站在他身边，手上动作不停，连头也没抬：“快了。”
男人的力气很大，挥舞手里的捣衣杵，“啪啪啪”响个不停。
一边不停有妇女看过来，捂着嘴巴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宋宛如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便在靳天成身边蹲了下来，跟他保持了同一个高度，低声道：“其实这些衣裳都不怎么脏的……你稍微放点皂角，捶两下，便干净了。”
靳天成心里早就在笑了，只是面上仍端着，淡淡地“唔”了一声。
宋宛如越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正在此时，有几个县衙巡逻的人走了过来，一个个嬉皮笑脸地冲靳天成打招呼：“靳哥，忙着呢？”
“衣裳快洗好了没？”
“嫂子在边上监工，你可动作利索些啊！”
宋宛如尴尬地脑袋都快扎到河里去了，被靳天成眼疾手快地一拉。
男人扭头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僚抛了一句：“赶紧去巡视！没事叨叨的往我这转悠了两三回，以为我不知道？”
众人嘻嘻哈哈地走了。
宋宛如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逞一时口快的决定有多么糟糕，她见身边没声音了，才终于抬了头。
小声问靳天成：“他们来这笑话你好几回啦？”
男人面上淡淡的，像是没有所谓的样子：“什么笑话，谁敢笑话我？再说了，替媳妇洗个衣裳，是好事，懂心疼人，他们得学。你没见旁边这些大姐大妈都在羡慕你？”
宋宛如故作不经意地往身边扫了一眼，见河边原本在洗衣裳的那些女人几乎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巴巴的往她这边看，吓得宋宛如赶忙收回了视线。
瞧着那模样，确实都挺羡慕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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