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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离知道的事，多到让他生疑！
莫问离静静地和他对望一眼，转头看向苏语，露出一脸惋惜，轻声说：“所以她没那个福气，就是个倒霉到正好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时的小村女娃而已。一定是有人信了书中所记的方法，找了苏语王妃她们几个小女婴，施了血咒术，也不知道怎么就没成功，让苏语活了下来……只是可惜十八年了……”
仿佛察觉到了君墨言凌厉眼神，莫问离又说：“哦，这些都是夙兰祺说的，他最喜收集这些奇闻异事，从中寻找宝藏下落。”
君墨言收回视线，冷冷地说：“看来夙兰祺和你喝的酒还不少，莫问离，我不是让你来说故事的，而是让你来说忘蝶！”
莫问离嘴角抽抽，收回探在苏语额上的长指，从发上拔下攒发青玉钗，顶部慢慢旋开，露出一点寒光闪闪的细针，轻轻地刺入苏语的额角。
“诶……”她轻轻皱眉，不适地动了动眼皮。
君墨言赶紧弯下腰来，拉住了她冰凉的手，沉声道：“语儿别怕，是我。”
苏语随即安静下来，任那针越刺越深。
妖冶的红光顺着细针一直往上，被青玉汲入，立刻在青玉上碎开，一丝一丝，像朵艳丽的彼岸花。
莫问离轻轻摇头，神情难得地严竣下来，盯着青玉半晌，低声说：
“我正在是说忘蝶，若连忘蝶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解？忘蝶石本就剧毒，锁骨泉更因为皇后自尽时流进的毒血而成毒中之尊，这二毒掺在一起，根本无解。”
他把汲了血的青玉钗针收回钗中，重些攒进发中，慢吞吞地转头看君墨言。
“虽然当时有巫师的手段，让她不至于立刻毒发，但是这毒在她体内潜藏十八年，早就渗进每一根骨中，还是早早为她选好风水优美的陵寝，让她早点投胎去吧，若她跑得快，还能赶在你未老之前，再嫁你一回。”
“你到底会不会？不会就滚！”君墨言终于按捺不住脾气，一掌抓住他的手腕，往后重重一掀。
莫问离雪色身影被他抛开，像一片轻盈的羽毛，落在了窗边，神色依然肃然，盯着君墨言说：
“齐王，现在就要看你舍不舍得了。”
“我已说过，只要你治，十九和问血剑都归你。”君墨言浓眉紧锁，微抬下颌，紧盯着莫问离。
莫问离眼角的笑意牵开，眼梢妖孽又流淌出来，轻轻摇头，手指指向苏语，一字一顿地说：“其实我想要她！我要取她的骨，重炼忘蝶毒，这可比十九公主和问血剑好多了。”
“来人……”君墨言忍无可忍，迅速扭头，锐利的眼神直刺莫问离，“传本王之令，寒水宫尊主莫问离……”
“齐王，你现在是在争天下，为情所困不是妙事，她死了，对你来说是解脱。”莫问离脸色一沉，语气也冷了几分。
“莫问离，我倒是不知，你居然如此关心起我的生死。”君墨言冷笑着，看着莫问离杀机渐起。
莫问离也不笑，更不跑，只平静地说：“人生在世，最怕寂寞，我真希望，有一个随时可以杀了我的人活着，不至于让我永远左剑打右刀，寂寞得无处可去。”
“你勿需左剑打右刀，我会把你的首级悬于平湖之上，将来看我携她之手，湖上泛舟，悠闲赏月。”君墨言一掸锦袖，缓缓拿起了桌上的长剑。
正紧张时，聂双城捧着两碟子洋葱和辣椒大步跑过来，大声嚷道：“齐王，洋葱和辣椒来了……莫问离，你又冲撞齐王？找死！”
莫问离摇摇头，转身往外走，“我不会，让她生死由命吧。”
“齐王，这人实在猖狂！”聂双城一脸铁青，盯着他出去的身影怒斥。
君墨言转过头，看着莫问离出去。他轻功很好，出了门，便是一个跃身，像片洁白的羽，掠过了一树繁华梨花，从视线里消失了。
君墨言的脸色有些黯沉，莫问离不会无缘无故地给他说大云朝的事，像是在警告他，当时的皇帝正是为情所累，硬生生丢掉了江山。可他又觉得，莫问离后来的话更像是试探他对苏语的感情……
莫问离为何要管他和苏语之间的感情？莫问离受谁之托？若只是好奇他看中了何种女子，一时心生新奇赶过来看，也说得通，就怕莫问离这妖孽心有所图……
君墨言思来想去，有一种直觉，莫问离今日并无恶意。英雄惜英雄，莫问离虽然为人古怪，但和君墨言结交过程中，倒还算坦荡。
“把十七给莫问离送去。”他微微侧脸，吩咐聂双城。
“可他并没给王妃治病。”聂双城不服气地说。
君墨言扫他一眼，眉心微皱，“怎么，本王做事，还得一一向你说个清楚明白？”
聂双城回过神来，赶紧吩咐人把已经收拾清爽的十七公主给莫问离送去，若想知道谁请莫问离跑这一趟，总得有个借口跟着他去。
外面脚步声匆忙响过，君墨言又心灼起来，忙碌整晚，眼看天又要亮了，而苏语看上去看越来越不妙。被莫问离刺过的额角上，多了一枚醒目的红点儿，就似被小虫叮了一下。
“齐王，那这个还要用吗？”聂双城指指桌上的辣椒问。
“试试吧。”君墨言沉声道。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得试。
聂双城用小刀切开了辣椒，不满地说：“夙兰祺明明知道忘蝶之事，却掩着不说，其心可恶！依属下看，夙兰祺和王爷做交易的事是假，他成心帮他那个妖孽太后亲戚是真！”
“可他确实提供了十七公主的下落，他要的也只是边城的一个宝石矿。”君墨言淡淡地说。
“宝石矿，得挖多少宝石，王爷就给他了……”聂双城有些不甘心。
“那里离天漠太近，墨夷涟那人，胃口太大，让他去和夙兰祺争吧。”君墨言抓了一把辣椒，拧拧眉，往嘴里塞。
这种辣……君墨言顿时感觉到舌尖先辣成了木的，紧接着喉咙火烧火燎，五脏六腑都像被塞了把火，给点着了。
“这是什么东西？”君墨言果然被辣得眼眶都红了，转过头来瞪聂双城。
“属下特地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找来了最辣的辣椒，这叫火灯笼……”聂双城看着他双止赤红，嘴巴也肿起来的样子，连退数步，吓得脸都青了。
“水，水……”聂双城赶紧抄起桌上的茶壶，倒了碗水给君墨言。
君墨言纵是辣成这般模样，可眼睛里却淌不出几滴眼泪来，他一口饮尽了碗中的水，扭头看着苏语，满心无奈。有情人的眼泪，为何落不下来？难道真要看着她香消玉殒在他的眼前，他才能落泪？可他怎么可能看着她香消玉殒？
“这样，属下去问问大夫可看看没有什么药，吃了就能流泪？”聂双城又出主意。
君墨言点头，挥手让聂双城下去。
“王爷，两位公子有消息回来。”又有侍卫进来。
君墨言洗了把脸，大步出去。锦程和安鸿去了巴望山寨，其他几名心腹去附近几个城池筹粮，这都是大事，否则他困不住君澜之的城，先把自己的言勇军给困住了。
……
房间静了。
一缕月光从屋顶亮瓦斜斜透进，落在苏语的额上，那朵胎记娇冶得像随时能穿透这皮肤，钻出来盛开成一朵花一样。
瓦片轻响，一道身影从顶上轻巧地落下，一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黑瞳，身形有些壮实，但不妨碍他步子轻盈。
他猫着腰，像一只庞大，但是绝对敏捷的黑猫，飞快爬到了榻前。
扭头看了看外面巡逻守卫的士兵，又转过头来，翻了翻她的眼皮子，再探探她的脉，迅速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竹筒，拿出一只蜘蛛，放到她的额上，蜘蛛在她那胎记上狠狠咬了一口。
苏语在昏睡中痛得轻轻嘤咛，眉头紧皱。
那人又凝望了她一眼，一双黑瞳里渐渐有了泪光，随后收起蜘蛛，调头沿原路返回。
这一切，快极了，就连屋外的侍卫都没能发现，有个人悄悄钻了进来，又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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