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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墨言的长剑，穿透云秦的左肩，又刺中了苏语的肩头，匆匆收回时，两个的鲜血喷涌出来，飞溅到墙上。
“嫣语……”云秦伤的，是那只未伤的肩，忍着剧痛，把她扶住，愤怒地转头看向君墨言，“原来你把她带到这里来了！若是想送我和她一同上路，请便。”
苏语转脸看君墨言，他站在一堆碎椅之上，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里充满了失望、落暮、伤心、愤怒……
二人对望着，仿佛只有一眼，却让苏语感觉用了走过千里冰原的时光。
“把云秦拿下。”君墨言收回了视线，冷漠地咐吩完，转头看向莫问离，眸中幽冷的光轻泛，“尊主的寒水宫，是执意要和本王作对了？”
“只是和王妃遇上，来品品这口福斋的红糖罢了。”莫问离从怀中掏出雪色蚕丝锦帕，走到苏语身边，捂在她的肩头，淡淡地说：“放点血也好，死得更快，我也能更快地得到她的骨头。”
“嫣语。”云秦一手用刀撑在地上，支撑自己的身体，废掉的手臂，竭力想去碰触苏语，却无法用上一丝力气。
“云秦……”苏语不知道说什么好，君墨言的性子她太了解不过，若今日她再求情，云秦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可是，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云哥哥冤枉死去呢？还有机会的，只要两个人不为敌、完全可以不为敌啊！
“过来吧。”君墨言的声音依然很冷静，可这冷静任谁也听得出，暗藏了多少暴风雨。
苏语捂着肩头，沉默着。
这大堂里静得只有这几人的呼吸声在不停交织回响。云秦的呼吸很沉，是因为受伤疼痛、心急情忧；莫问离的轻轻淡淡淡，只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君墨言的呼吸最稳，一声一声，似乎毫不为面前发生的事而影响。
“过来。”君墨言又重复了一遍。
他对身边人、对属下各将下达命令，从不用说第二次。可苏语垂头站着，就像没听到一样，这不是她第一次忤逆他了！此刻在这大堂里，还有聂双城他们这些侍卫。苏语为了云秦奋不顾身地扑上，已然让他大失面子，这时又固执地停在云秦的身边，更让他心中焦火熊熊。
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骨节的清凛之响，足能说明此时的他有多忍耐。但他毕竟是君墨言，战神齐王，他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失去半点方寸。
他只站在那里，轻一掸手，聂双城就领着人上前去拿云秦。
“君墨言，你不要欺人太甚！”
云秦已血涌如注，撑剑的手臂一直在发抖，却还想上前去一搏。
突然，苏语突然往下一软，人直直地栽向地上。
而云秦就在此时拼力扑向了君墨言。
“嫣语你走……”
苏语走不了，她这一倒，突然急了！而她的病，君墨言和莫问离都知道，二人心中大骇，顾不上多想，飞身扑向了她。
君墨言的轻功本不亚于莫问离，但被云秦一挡，硬生生被莫问离抢到了时机，把苏语揽进怀中，人又拔地而起，往楼上跃去。
突然，莫问离心口上一痛，低眼一瞧，缩在他身前的苏语正微眯着眼睛，手在他心口上用力地掐，恼怒的低语，“要你多什么事？”
莫问离怔住，敢情这丫头在装晕！
对了，若她晕了，那两个人也就打不成了！而且君墨言先接到苏语，必能给云秦争来机会逃走！
莫问离没想到苏语会出这一招，一脸古怪地盯了她半晌，手臂一松，把她往楼下丢去，低喝一声，“就快死了，我不要了……”
她直直地往下坠着，肩头的剑伤处，鲜血直往下滴。
“语儿……”君墨言一剑挡开云秦的攻击，飞身扑向苏语，把她接进怀中。
“语儿……”他低眼看着双眼紧合的她，担忧地轻唤。
苏语在心里已经问候到了莫问离的前三代，后四代，软软地靠在君墨言的心口上，尽量把脸贴向他厚实的心口，不让他从她正颤动的眼皮子上看出端倪。
“王爷，已拿下云秦！”聂双城用刀架在云秦的脖子上，大声禀报君墨言。
苏语心中又急又怒，全怪这莫问离，坏了她的事！没事多一手，接下来她又要怎么劝服君墨言，放云秦一条生路？
“先给苏语疗伤。”君墨言抱着苏语快步往里走。
几人都是骑马而来，外面又大雨滂沱，只得先找地方暂侯，让了聂双城去找马车过来。莫问离站在二楼，手里摇着折扇，微拧着眉，看着君墨言的背影。
“莫问离，今日你伤我侍卫的事，先记下，若再敢进犯，寒水宫只有一条路可走。”君墨言进后院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莫问离，冷冷地说。
莫问离笑笑，轻抬折扇，遮住了口鼻，只留一双亮闪闪，刺瞎人眼的琥珀双瞳，低声说：“怎么，也想我嫁你为王妃么？”
众人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跌了一地，慌慌地抬步往后院跑去。
君墨言又深深看他一眼，这才大步进去。
莫问离出现得突然，行为诡异难解，你根本猜不出他想做什么。寒水宫虽是江湖门派，但是江湖中人却是最难缠的，有奸有善，多的是自诩“老子天下第一，你千万别来惹我，否则同归于尽，我让你全家不好过……”的人物！莫问离又是这些人中的最邪气的那个。
君墨言并不怕莫问离，但他担心莫问离成为别人手中的剑，让这局势更加复杂。
……
苏语肩头的剑伤不重，毕竟是穿过了云秦才伤到她的，只刺进了浅浅剑锋。她躺在陌生的榻上，闻着陌生的被褥的味道，努力支着耳朵听着陌生的大夫的声音，心里忧患满涨。
那大夫正在说云秦的伤势，君墨言不时问上两句，二人声音很小，窗外雨又太大，苏语努力了好半天，也只隐隐听清几句，似乎是说云秦失血严重之类的……
苏语对云秦的感情，不消多说，那是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又曾经订为夫妻的感情。就算如今各自成亲，但让他们彼此完全忘记，那是绝不可能的，最起码，都希望对方能过得好，不要再受委屈，不再被风吹雨打。
苏语也明白云秦，他担心君墨言折磨她，让她终生不得安宁，所以才会赶来相救。正是因为如此，她更不能看着云秦被君墨言处死。
但她给云秦写信的时候，已经向君墨言承诺过，绝不再干涉他的事，现在她该如何是好？
他的脚步声过来了，苏语已经装了半个时辰，也无法再装下去，只想赶紧解决这事，于是便长睫抖抖，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种重伤昏迷之后睁眼的桥段，她见过，努力学得真实一些，别让他一眼看透了，一巴掌扇来，让她不得超生……
他在榻边站着，凝望着她水光潋潋的眼睛，一言不发。
苏语和他对望了会儿，实在撑不下去了，于是软软地唤了声，“王爷。”
君墨言长眉拧了拧，在榻沿上坐下，一手抚上她的额头，慢慢往下，包住了她的右脸。
“感觉如何？”他沉声问。
“啊……好痛……”苏语犹豫一下，抬手捂肩膀。
“剑伤很快就能好，给你上了续灵膏。”他收回手掌，低低地说。
苏语看他一脸复杂，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说错半字，都有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又对望了片刻，他转开了脸，低声说：“马车到了，我们回去吧。”
“你……”
苏语坐起来，想了想，小声开口，可没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又弯下腰，把她从榻上抱起。
“不要再为外人和我作对，苏语，我曾说过，得你一次心疼，胜过得千座城池，你有这功夫去心疼别人，不如来心疼你自己。”
“齐王……”
苏语轻轻抓住他的手臂，想再扮扮可怜。可一抬眸，只见大雨中的小院，有一辆马车，还有一只囚笼，云秦就在囚笼之中。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君墨言停下脚步，盯着囚笼里的人，沉声道：“正好，都醒了，就对对质，苏语，你给他的信中到底写的是什么？”
苏语不解地转过头来，看着他说：“什么意思？”
“可说我是恶魔，日夜折磨你？”
君墨言抱着她的双臂在用力，箍得她骨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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