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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长剑淌下，那人痛呼一声，捂着手臂，飞快地退了几步，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微热的空气里，悠悠扬扬地笛声响了起来，十数黑衣人如同魑魅一般，从暗夜深处涌出来，把君墨言围在了中间。
他们的攻击很猛，招招要致他于死地。虽说这些人比之刚刚那人的武功又差了一些，但这样的车轮战、这样不怕死的攻击，还是很消耗人的体力。
君墨言以一敌十，渐被逼到角落。此时有马蹄声渐近，是镇上维护治安的士兵们听到了动静，往此处赶来了。
笛声再度响起来，黑衣人齐齐收刀，拖起地上的同伴，飞快地往黑夜深处奔去。君墨言收了剑，匆匆往回赶去。
回到约好的客栈。
推开窗子进去，苏语正坐在桌边等他，见他进来，立刻露出了笑容，飞快地扑向他。
“你没事吧，怎么去这么久……你受伤了？”看到他被刀伤到的地方，苏语的笑意立刻凝固。
“遇到刺客了，没事，皮外伤。”君墨言关上窗子，拍了拍她的背。
“我给你打水洗洗。”苏语倒了碗茶给他，飞快地出去叫小厮打水进来。
戈壁滩这种地方，水很珍贵，能打出井的不多。不可能摆一个大浴桶给他泡澡，只不过提了一桶水过来，可以让他擦擦罢了。
褪去中衣，背上和胳膊上都有刀伤，虽是不深，但看着那些血，苏语就心痛极了。这样血雨腥风，也不知何时是归时。
“你坐好，我够不着。”她拍着他的背，让他坐下来。
君墨言乖乖地坐着，像个温驯的大孩子。扭头看她时，满眼的温柔和满足。
“君墨言，我们……去没人认得我们的地方吧，胡域？或者沙漠的那一边。管他风云变幻，管他谁做皇帝，我们离开吧。”苏语抱住他的肩，轻喃道。
君墨言拉着她的手，紧握了一下。他明白她的心，如此担惊受怕，如此风雨飘摇，不是女子想要的归宿。他只是沉默着，想不出一句能安慰她的话，连表示歉意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药吧？”苏语抓起药瓶子，小声问。
“语儿……”他转过身，正想抱她，两滴滚烫的液体不偏不倚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居然哭了！
“怎么了？”他慌了，猛地站起来。可苏语正想低头给他上药，他的头顶撞上了她的下颌，痛得她眼泪流得更凶。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连数声，慌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更不敢碰她。
“君墨言，你的头顶是花岗岩吗？”她抹着眼泪，捧着下颌，气呼呼地看他。
“语儿……”君墨言无奈地垂下双手。
苏语反而不好意思了，又不是他的错。二人静了会儿，他捧住她的脸，手指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痛吧？”他低低地问。
“嗯。”苏语的嘴抿了抿。
“真想走？”他沉声问。
苏语犹豫着，不出声。
君墨言沉默半晌，小声说：“我们走。”
“啊？”苏语愕然抬头，迎上他黑亮的目光。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别哭了。”覆着薄茧的长指轻轻勾过她的脸，沾了满指的泪，“若我不能让你开怀笑，我有什么资格留你在身边。所以，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下半辈子就在你身边，就照顾你们母子。”
苏语的眼泪突然流得更凶了，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好半天才挤出半句，“你能赚银子否……”
“那我当镖师、开武馆，杀猪宰羊也不能饿着你吧。”他低笑起来，捧着她的脸，往她沾了泪的唇上用力的亲了一下，“不许哭了，再哭就更丑了。”
“谁让你突然这么好的……”苏语哭得更收不住了，钻进他的怀中，眼泪鼻涕往他胸膛上使劲抹。
“喂，还哭，不许哭了，再哭我要打屁股了。”他又笑，捧着她的脸摇。
“你敢。”苏语抹着脸，挥拳在他的胸膛上捶了两下。
“滋……”他吸气，抓着她的手腕往手摁，“小野物，越来越厉害了，别让我收不服你。”
“那你能怎么样？”她挺挺肚子，抬眼看他。
是啊，能怎么样？君墨言凝视着她，满心感概。有了她，好像一切都不同了。
对面的门响了一声，那是莫问离的房间，二人迅速分开，扭头看向门口。可是那门又关上了，好像是小二送了东西进去。
“坐吧，我给你上药。”苏语终于笑了，摁着他坐下，把药倒在掌心里，揉化了，温柔地抹到他的伤口上。她宁可清贫，也不想看他总是受伤。没什么比他平安、安好，来得重要。繁华再好，不及与他白头到老。
“你想去哪里？”他低声问。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只是心疼你总是受伤。你放心，我一定陪你成为你想成为的那个人。”苏语从他背后抱住他，脸一偏，亲吻到了他背上的一个旧伤处，“你伤痕累累，奋斗半生……我们坚持下去，会成功的。”
“小傻瓜。”他转头看她，小声问：“莫问离呢？”
“把白思拐来了，和他喝酒呢。”苏语轻声说。
“嗯？拐？”君墨言有些迷糊。
“啊，白思，是即墨陵的心上人。”苏语抿唇笑。
“什么？”君墨言又是一愣，随即眉头紧拧，“不可能，他什么时候有这爱好。”
“怎么，非像你一样，迷恋美人？”苏语拿来干净衣衫，披到他身上。
“他有一后，九妃，十八嫔，每个部落与他都有姻亲关系，白思也不是英俊出众的……”
“人家喜欢，我今天看到了，即墨陵看他的眼神很不一般。”苏语打断他的话，轻声说：“而且他们就是有备而来，明天你与即墨陵谈判，只怕不容易脱身。他们是想把我带天漠去，放血供养巫师之灵的。”
“白思为何肯与你们前来？”君墨言又问。
“莫问离拐来的。今天即墨陵把我们都捉去了。”苏语笑眯眯地说。
“莫问离太轻率了。白思若是即墨陵的人，像你说的那样，怎么会轻易跟你们回来？”君墨言脸一黑，迅速系好衣带，开门出去。
莫问离的房间就在对面，推开门，窗子紧闭，满屋淡淡酒香，却不见莫问离与白思的身影。
“我们被骗了？”苏语快步进去，左右看着。除了桌上倒下的酒杯，满桌的美酒，就只有莫问离掉在地上的锦帕了。
“可是白思不会武功……”苏语嗫嚅道。
“我也可以说我不会。”君墨言有些头疼。
“不对……”苏语快步上前，用力推开了窗子，那轮弯月的淡光之下，果然看一角紫色裙子从上面垂下来。
莫问离的笑声随后响起，“白思，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莫问离这厮！”苏语脸一红，赶紧合上窗户。
“夫人，这……”白思果然尴尬，半晌嗫嚅。
“其实是一样的，只要喜欢得紧，什么都一样。”莫问离的脚在半空垂下来。居然没穿鞋袜，大脚丫晃呀晃。若被那白思看着，还不穿帮？
“是……阿四兄弟……”白思突然从窗子钻进来，一见面前站的两个人，顿时愣住，脸上表情尴尬莫名，吭哧着解释道：“夫人喝醉了。”
“去把他弄下来呀。”苏语用手肘碰君墨言。
君墨言微微皱眉，从窗子上了屋顶。
他躺在那里，长发尽散，一手执壶，一手掩住眼睛，正在笑。
君墨言在他身边坐下来，拿过他手里的酒壶，仰头就喝。他知道，方才和苏语的话被莫问离听去了。
“君小子，我给你卖苦力呢？”他拿开掩着眼睛的手，居然是红红的。
君墨言不朝他看，又是一仰头，酒往喉中倒去，辛辣入腹。一抹唇，沉声道：“什么都可以让，唯情不能。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你可以尽情施展手段，只要他愿意与你走，我不阻拦。”
莫问离猛地坐起来，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天，冷笑道：“怎么，你是觉得我没那能耐？到时候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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