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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死了吧?”杨岐泛起了一脑门子汗。
鹿含探了探鼻息,说:“还有气息,但是十分微弱。他让我们送他去棺材铺?为什么不是药铺?”
“不管了,他让咱们送他去棺材铺,就送他去棺材铺吧。”
杨岐没有想那么多,赶紧拿好自己的泰山宝环以及老者的黑刀,背起老者,跨过堂内的几具尸首,奔上了街道。
赫连鸢、鹿含以及剩下的七名随从,跟着背着老头的杨岐,来到最近的一家棺材铺。
棺材铺的老板见多了死人,看见几人外加一个接近尸体的人,就调侃道:“唷,我还是头一次见客户自己上门的。来,挑一副吧。”
当杨岐把老者放下来的时候,老者已经彻底断气了。
“唉——”杨岐长长叹了口气,眼睛也湿润了——当然他不是替老头悲伤,他是为自己感到悲伤:好不容易再次碰见这个或许知道时空穿越奥秘的老头,有可能替自己指点迷津。却没料到,刚第二次见到第一天,这位前辈——也有可能是后辈的老头,就被人暗算死了。
鹿含同样喟叹不止,并说道:“罢了,尽管是萍水相逢,只有一面之缘,但好歹也算相识一场。咱们给他买口好点的棺材吧。”
于是鹿含和棺材铺老板先把黑刀老者放进临时的一口简易棺材里,商量着要以怎样的规格安葬这位素不相识的前辈。
棺材铺老板见生意送上门来,不能不做,于是问他们:“那您几位需要——哦不,是您几位觉得这位需要什么材料的棺材?”
“金丝楠的。”
“啊——”棺材铺老板一惊,不禁说道:“老板大气!”
“谁说要金丝楠的。随便来口杉木的就行了,不要太厚啊,二厘的就行了。”杨岐说着还用手指比划着。他虽然现在很有钱,但是也都是靠自己的劳动和聪明才智(剥削)挣来的。
“金丝楠的。”
“杉木的。”杨岐挑起左边眉毛,瞪了鹿含一眼,心说:你还真耿直啊,不知道花的是我的钱吗?
然而鹿含一脸茫然,摊开两手表示:我没说话。
赫连鸢则指着他,微微张开嘴,仿佛在问:你没说话,那是谁说话?
杨岐突然一个激灵。
鹿含同样汗毛倒竖,浑身发寒。
“啪”,一只手抓住了黑刀,准确地说,是一只从棺材里探出的手,抓住了放在外面的黑刀。
棺材铺老板也炸毛了,结结巴巴地叫着:“诈、诈、诈尸!”
“不是诈尸,”老者竟挺直上身坐了起来,说:“这叫绝冥再生。”
众人全都骇然后退。
“反正早就不是第一次了。”老者两眼炯炯有神,面色也变得白里透红,不但不像是中毒,反倒更像是重获新生了一般健康。
老者抱拳拱手道:“老夫高崎英,承蒙几位帮忙,杨将军我已经认识过了,不知你们二位大名?”
“我、我……”鹿含的声音都有点像鼓捣织绫机的结巴发明家马钧了,等他把嘴里的汤圆咽了,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在下鹿含,南阳鲁阳人,本是江湖任侠,现在司隶校尉杨将军麾下任贴身护卫。”
“嚯,你叫鹿含?”老者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身形瘦削、但很挺拔健壮的汉子,来了句:“我上一个见到的鹿含,可完全是个相反类型的人——丫头你呢?”
赫连鸢答道:“俺叫赫连鸢,河南土生土长地南匈奴人,俺爹原来是做官地,黄巾之乱时候木了,俺就到杨将军手底下干活,挣钱养活自己。”
“我说你长的模样有些奇怪呢,原来是后来绝户的匈奴人啊。”
“啥呀,绝户!”
“绝户不明白啥意思?”老头故意模仿赫连鸢的腔调说:“就是全都木有了!”
赫连鸢惊得是下巴差点掉地上,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老头像是半开玩笑地反问她:“你知道俺为啥敢这么说么?”
赫连鸢摇头。
老头?W掌摊开,然后笑道:“当然是因为匈奴人在后来绝户了,虽说什么‘民族团结大于天’,可匈奴人都他妈在天上咧,木有一个在地上咯!”
“什么?”
高崎英说的话,令赫连鸢的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行了,别说那个了,”杨岐赶紧打断话头,问高崎英:“前辈,我还有很多问题闹不明白,想向您请教。您看这地方也不老合适的,还是换个地方聊吧。”
岂料高崎英却说:“棺材铺多好啊,难不成还去酒肆?至少来这里的都是死人多。你知道活人有多危险吗?当然还有半死不活的人,更危险。”
棺材铺店主都要神经了:“你们几位到底在说什么?”
高崎英冲他摆摆手:“没你的事儿,你回家去吧,今天你的门面,我包下了。”
店主吃惊地指着满屋的棺材说:“啊?小人还是头一遭听说,有人愿意包这玩意的。”
“怎么,你怕我偷你棺材不成?”
“不敢不敢,也没人愿意偷这东西啊。”
“这些钱给你,你先回家吧,今天的生意都算我的。”高崎英说着丢给了店主一枚金锭。
店主接到手里擦了擦咬了一口,喜笑颜开地揣好,便当真回家去了。
棺材铺没有其他人,高崎英才叫杨岐让随从们把店门关上,而后让随从在门店,二人进到里面,一人一口棺材,对坐在棺材板上详谈。
刚坐好,高崎英的第一句话就是:“是有人让你到晋阳来的吧?”
有之前的经历,杨岐并不觉得惊讶,点头承认,并且问道:“前辈您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您到底是哪一朝哪一代的人?”
“我不是人。”
“啊?”
“确切来说,我就是半死不活的人——僵尸。”
“咳咳……”
“少看些电影,僵尸不是那种光会蹦、脑后拖根猪尾巴鞭子的低等魔物,也有像老夫这样高端的。而且之前在酒肆里,被老夫宰掉的那几个也是僵尸。我无法真正杀死他们,只能尽可能让他们残疾,丧失战斗能力。”
“什么,无法真正杀死?您是说,他们也会像您一样……”
“重生。”高崎英肯定地说。
接着,他又道:“对我们而言,凡人只是一群蝼蚁。我们有我们的事情,只是碰巧这段时间在凡世忙碌而已。就好比说,你们在一片森林中作战,会在意脚下同在这片森林中的两群蚂蚁之间的战争吗?”
高崎英的话,杨岐能够理解,但是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高崎英要说这番话。
而高崎英仿佛知道他的困惑,下一句话给出了解释:“而你,就是无意中爬上交战士兵身上,被带到另一个地方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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