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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何能够喷出黑烟火舌，瞬息杀伤披甲武士？”
“主公不是说了嘛，这一定是杨岐那小子鼓捣出来的，一直藏着掖着。”
“看来他早就有叛逆之心啊！”
“可不是嘛——过会儿咱们继续攻城，可要叫人瞧仔细喽，那东西究竟什么形状、多大尺寸，如何发射，一条不落地汇报给主公。”
“说得对。”
三人说完散去，各自回到自己所领军中，开始为第二次攻城进行准备。
至于守城的河南军，算是暂时松了口气。他们的伤亡只有将近二百人，是敌人的五分之一不到。大家伙儿都坐在城垛后面，进食喝水，稍作休息。
不过杨岐和炮兵们可没有闲着，他们在抓紧时间，排查霹雳炮，看有没有故障，如果有的话，还要尽快检修。
还好，新铸的铁管没有明显的故障，三十门霹雳炮完好无损，表面尚有余温。
炮是没问题，炮兵却或多或少出现了问题。倒不是因为之前的战斗太过激烈而遭到弓弩杀伤，而是因为开炮。
三百名炮兵有一半人出现了口鼻耳朵流血的情况，甚至严重的几近昏迷，需要抬下城楼静养，而剩下的一半人里也或多或少的有些不适。
杨岐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引线太短。
霹雳炮这种大家伙可不同于震天雷、轰天雷，这玩意儿几百斤重，填弹量自然也很大，发射时产生的震荡波冲击力太明显，如果离得太近的话，真的很容易受伤。
因此杨岐立刻下令将原有引线连接成长引线，至少要达到五尺，以后再发射时，将引线拖后，人站得远远地进行操作。如果还有明显不适感，就将引线再进行加长。
“鸢儿，你叫人去火药作坊再多抬些弹药过来。”杨岐吩咐完却没有听见“喏”的一声，回头一瞧，赫连鸢怔怔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杨岐就将刚才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赫连鸢这才擦擦鼻子下面的血，应了一声，要下城墙。
“等会儿，你怎么了？”杨岐叫住她，把她拉到身旁瞧了瞧，赫然发现赫连鸢的左耳也渗出了血，他怜惜地问：“疼不疼？”
赫连鸢先似要摇头，稍作迟疑，又点了点头。
“刚才怎么一直不说呢？”杨岐满眼尽是责备。随即他招呼了另外两个人，让这两人带点人去火药作坊抬弹药，而让赫连鸢回去，请张仲景先生好好诊治，在家休养。
岂料赫连鸢这次摇头了，声音还特别大地说：“俺是护卫，寸步不离主公左右。”
杨岐揉揉耳朵，他知道人戴上耳机听歌的时候，会判断不了自己的音量，所以说话声音总会比平时更大一些，有可能一只耳朵聋了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杨岐摆摆手：“去去去，你还是先回去吧，说话比炮声还响，我怕我听炮没听出问题，听你说话反倒听聋了。”
赫连鸢仍是立在原地摇头：“俺不走。”
杨岐叱道：“这是军令！”
赫连鸢撇撇嘴，这才转身离去。
待赫连鸢离开，杨岐继续下令道：“从即日起，每名炮兵、以及火炮附近的将士，都要配备厚实的棉花耳塞，他们不需要听清声音，只要有眼睛看见令旗挥动即可。”
“喏！”一直跟在旁边，手拿竹简和毛笔进行“随堂笔记”的军需官应声道。
“还有……”杨岐本想捋捋下巴上的胡须，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前不久被袁安洋的婢女们薅干净了，于是尴尬地在胸口衣服上摸了摸，转头问军需官：“你替我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增添的？”
军需官答道：“适才一战，我军用去滚木三百七十根，?石三千四百五十二块，箭五万四千枝，弩矢四万八千六百枝，用掉了大概一半。”
“一半？”
“回主公，正是。只因刚才敌军攻势太猛，数万人蚁附，声势浩大，我军将士奋力退敌，所以才会用掉这么多。”
“我的妈呀……那库存里还有吗？”
军需官回答：“库存里还有两个基数。”
所谓弹药基数是弹药供应的一种计算单位，而基数量是对单项装备规定的一个基数的物资数量或重量。其标准由军队最高领导机关根据国家工业生产水平、部队携行能力、武器的战术技术性能和一般的消耗规律统一规定。
例如东汉末年，各地军阀的弓弩手，平均一人所配备的弩矢是五十枝，箭一百二十枝，那么弓的基数就是一百二，弩的基数就是五十。
河南军一共有弩手两千三百人，弓箭手一千一百人，两个基数，就是弩矢二十三万，弓箭十三万二千。
单算刚才一战所用掉的弓弩箭矢，弓箭一枝十钱，弩矢一枝九钱，一共是九十七万七千四百钱。这时的铜币一钱就相当于如今的人民币一块钱了，多少“钱”就是多少元，不需要再额外换算了，也挺省事。
打仗就是打钱，烧的永远比印的快。
“咳咳——”杨岐差点咳娄了，面红耳赤地抚摸着胸口，帮自己顺顺气，暗自安慰：没事，不就是九十七万多嘛，前三年收入加起来五个亿了，去掉用掉的，府库里剩下的应当也有个把亿呢！尽管花！
既然如此——
杨岐对军需官说：“你命人再拿一个基数过来，另外仓库里的轰天雷、震天雷也全部拿过来。”
“喏！”军需官躬身施礼，旋即退下执行命令。
杨岐继续背着双手，在城墙上巡视，看看还有什么其他需要准备的。
这时他才发现跟在身边的鹿含，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他：“你是不是想说点什么？”
鹿含方才回答：“主公，我耳朵也疼，是不是也可以回去……”
杨岐听鹿含说话的音量正常，不像是耳膜被震破，加上他问话时鹿含回答流畅，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再扳过他的脸仔细瞧瞧，杨岐看清他的耳朵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面色煞白，白的就好像是拿白灰抹的一样——
真是拿白灰抹的，因为杨岐蹭了一手。
“你可拉倒吧！”杨岐冲鹿含富有弹性的臀部轻轻踹了一脚，并笑骂道。
原来，鹿含不怕死，唯独害怕霹雳炮发出的巨响，这才生出怯战之意。
可以理解，汉末的古人从未接触过几百斤的火器，害怕这种地动山摇一般的声响也正常。听习惯了就好了。
杨岐希望的是，袁军最好能一直不习惯。
正想着，敌军的第二次攻城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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