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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并不同情他,汉朝皇帝受人折磨、受人摧残,正是他所乐意见到的。而且这段时间的见闻,令他发现,那个袁术口中十恶不赦的叛徒、盘剥老百姓的大地主杨岐,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至少,没有错杀一个犯人。
就这样吧。张?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双眼。良久,他的眼睛睁开了,飞刀也插回了靴子里。
他轻轻将鹿含的身体靠在梁柱之间,双腿一纵,提起身形。刚要倒退而回,忽然殿门外一道反光划过他的双眼,张?愣住了,目光望向反光之处。
殿外的阳光非常刺眼,众大臣、南宫卫密密麻麻地立在门前。张?眯起眼睛,寻找着那一点反光。然而,那反光却再也没有出现,张?徐徐蹲**,目光静静地望着殿外。
下面,杨岐进香毕,站起身来。
刘协对方文道:“朕到偏殿略事休息。”
方文赶忙道:“陛下请。”刘协缓缓转过身。
张?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门外,忽然门外人影一动,寒光陡起,直奔刘协后心而来,张?猛吃一惊,飞刀闪电般出手。耳郭中只听得“当啷”一声巨响,暗器被击落在地。
刘协猛地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房梁上的张?,他一声惊叫:“有刺客。”
殿内霎时大乱,南宫卫从殿外一拥而上,将刘协团团围住,在嵇霸的指挥下迅速向殿外退去。
与此同时,刘协身旁的几名羽林卫身齐声大喝,纵身向房梁上的张?奔去,几把刀寒光霍霍,直奔其胸前而来。
张?同时丢出数把飞刀,直奔几名羽林卫而来。几人身在空中无从借力闪避,只得挥刀挡架,纷纷跌落地下。
张?腾身而起,双手连挥,殿中粉尘弥漫。本就乱作一团的九卿和僧侣们,四散奔逃,相互碰撞踩踏,刚刚还是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瞬间变得鸟烟瘴气,一片混乱。
杨岐在人群中高声喝喊,可在纷乱之中谁也没有听到他的叫喊。猛地,杨岐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吼叫:“都给我站住!”这一声直将殿内的大钟震得嗡嗡作响,人群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大臣们停下了脚步,惊恐地望着杨岐。杨岐缓和了一下口气道:“此事虽起突兀,然诸位也该保持镇定才是。而今,刺客已经逃走,不必惊慌!南宫卫何在?”
外面的两名南宫卫士令都侯等人齐声答应。杨岐道:“护送各位主公及僧人撤出大殿。”
“喏!”南宫卫无声地散开,将殿门四周严密把守。
众人按照杨岐的吩咐,有条不紊地撤出殿外。不一会儿,殿中便只剩下了杨岐和众亲信。杨岐对祝踏岚道:“马上到房梁上,看看鹿含怎么样了。”
祝踏岚这位灵活的胖子点了点头,“举重若轻”般地纵身而起攀梁柱而上。只见鹿含斜靠在柱子上。祝踏岚连连晃动他的身体:“鹿兄弟、鹿兄弟!”鹿含睁开眼睛,他四下看了看惊慌地喊道:“有刺客,刺客!”
祝踏岚笑了:“好了,刺客都走了!”
鹿含愣住了:“那、那我……”
祝踏岚道:“你让人家打晕了,还好,捡了条命。”
鹿含沮丧地道:“哎,中了阴招了!若是跟我正大光明斗上一场,输赢还未必呢!”
祝踏岚冲下面的杨岐喊道:“主公,放心吧,他没事。”
杨岐点了点头,目光向四下里扫视着,地上已是凳倒桌翻,一片狼藉。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对涂了漆的飞刀上。他快步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拿,忽然一道反光划过他的面颊,他猛地回过头,只见殿门边上扔着一根长长的金属之器。杨岐快步走过去,定睛一看,那反光之物竟是一枚同样涂了漆的梅花镖。杨岐拿起梅花镖,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那对飞刀。他陷入了沉思:
妈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刺杀皇帝?老子还以为是冲着我来的,白穿了三层铠甲,出了一身的汗!
白马寺一进院落,一片惊天动地的呐喊声,羽林卫、南宫卫大军涌进寺中。杨岐率众快步走出韦驮殿,站在台阶之上,高声喝喊:“众军听者!”
各卫的都侯勒住部曲,大军安静下来。杨岐道:“羽林卫麾下众军,迅速把守寺中各门户及进出之路,有敢擅自出入者,一概格杀!”
“喏!”各羽林郎即率麾下羽林精骑无声地行动起来,霎时间便将寺中的各个门户、路口把守得跟铁桶一般。
杨岐快步走下台阶,厉声道:“南宫卫麾下各军,由两名都侯督率,分排在寺中严查刺客下落,有敢玩忽松懈者,严惩不贷!”
两名南宫卫士令都侯躬身领命,迅速将部曲分为若干河南军的军制单位——十五人一组的排,各排由排长率领,在寺中往来巡查。
而嵇霸率众卫士挟裹着天子退进偏殿之中。卫士们迅速将偏殿团团围住。殿门关闭,嵇霸长长地吁了口气,回头看着身旁的天子,半自语地说道:“娘的,真想不到,老子一个黄巾出身的将军,居然有朝一日要来保护汉家皇帝!”
旁边一名老部下则说:“这算什么,咱们主公原来还是何仪何道师手下的农人矛手呢!”
嵇霸当即呵斥他,叫他闭嘴。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杨岐迈步走了进来。嵇霸赶忙迎上前来。
杨岐对嵇霸道:“如今白马寺己被众军严密把守,而且,现在是白天,刺客必然不敢贸然现身逃遁,因此,依我判断,他一定还藏身在寺中。而羽林卫、南宫卫的军士,都是野战军人出身,不善排?耍?坏┏鱿制普溃?炭投ɑ岢没?碧印!
嵇霸点点头:“不错。”
杨岐道:“所以,我命你马上率领羽林卫到前三进的庭院当中,监督众军搜查刺客。”
嵇霸道:“末将立刻就去。”说罢,他大步走出门去。
接着,杨岐踏上一步,对天子道:“陛下,今日之事,都怪臣排查不周,还请陛下责罚。”
刘协笑了笑:“责罚?朕怎么可能责罚你呢?”废话,也得有那个能力啊。而后他又说:“只是朕不明白,到底是谁还有理由要来刺杀朕?”
是啊,汉室已经名存实亡,没有谁有理由要来刺杀汉帝。除非……
杨岐顿时明白了什么。
刘协道:“真没想到,这些逆贼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杨岐赶忙道:“陛下,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臣已安排南宫卫士在白马寺侧门等候,请陛下起驾回宫!”刘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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