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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的视线当中，距离他不到一米远的位置，一个女人手里抄着一把枪，扣动了扳机。
灯忽然亮起没有给足他反应时间。
所以，这枚子弹稳稳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女人似乎很满意，嘴角勾着一抹得逞的笑容，“我不会提醒你，除非你自己能记起，今天的闹剧都是因你而起，从此世上又多了不少和你有关的冤魂，傅斯年，这枪不会要你性命，但你后半辈子也会永远记得这天。”
“还有，你的宝贝沈聆夏，如果不能做到时刻都放一双眼睛在她身上，那你就得当心了，她之前不肯答应乖乖配合我，我已经生气了，往后她将要受到的待遇，会比今天更惨，我会让她痛不欲生，惶惶不得终日的。”
女人话音落下，哈哈大笑起来。
她仿佛很开心。
傅斯年无力地蹲下来，逞强地用手臂撑住半边身子。
他看着戴着面具的她，疑惑道：“这么复仇，不觉得累吗？我傅斯年向来敢做敢当，我若曾经真的以为无心之失伤害过你，抑或是你的家人，坦白告诉我，我会承担所有责任，你也不必这么遮遮掩掩。”
“我遮遮掩掩？”
女人忽然笑了，“你当初做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时，怎么没有光明正大的？时到今日跟我说我这种话，傅斯年，我看刚才这一枪还是轻了。”
“是。”
傅斯年忽然赞同地点了点头。
女人有些疑惑。
“这一枪的确是轻了，但很抱歉，接下来你可能也没有再补一枪的机会了。”
傅斯年缓缓站起身来。
原来看起来脱力的手，好像忽然间一下子有了力气，整个人笔直地站定在女人面前不说，还一步步的，朝她走近了。
恰是此时，原本潜在停车道两侧的警察蜂拥而上，直接将女人制服住了。
“你……怎么会？”
“怎么会中了你那一枪也没事？”傅斯年笑着给她解惑，“可能，是因为我多穿了一件衣服吧。”
一件防弹衣而已。
女人环视周围的警察，仿佛不敢相信傅斯年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带来了这么多人。
其实也不怪她。
傅斯年本来是打算单枪匹马过来的，最多把保镖都叫上，但过来的路上，恰好遇到执行任务的林警官。
听说这边发生了枪战，情况不容小觑，所以他们中断了手头任务全力前往这边。
林警官给了傅斯年一件防弹衣，以防万一。
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哈哈，哈哈哈！她果然没说错，你傅斯年就是个老谋深算，满肚子阴谋诡计的男人。”
女人忽然大笑起来。
即便在这么多警察面前，也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傅斯年凝眸，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她好像跟之前接到的电话里的女人，不太一样，说不上来的不一样。
况且她刚才这话……
女人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把匕首，趁着大家一时懈怠，直接朝自己的脖子狠狠刺了上去。
待大家想阻止，已经是来不及。
没想到把枪都夺走了，她还有。
傅斯年的心猛地一震。
“也很抱歉，你们找错了人。”女人在失去心跳和脉搏前，嘴角勾起冷冽的笑意来。
她没了动静。
而此刻，沈聆夏才跟着队长还有虎头林仔他们姗姗来迟。
见一众警察围在一起，沈聆夏担心是傅斯年出了事，急忙跑过来。
刚才她被那群男人追到大厦外面，恰好遇到保镖队长带着其他兄弟逃往此处。
几个人好歹是训练有素，那群抄着棒球棍的壮汉，三两下就被撂倒。
一经盘问才知道，他们是被一个富婆找来打这公司里一个做前台的小三的。
沈聆夏今天的装扮，和富婆给他们的小三的照片很像。
他们，是认错了人。
也算是被揍得鼻青脸肿，都快哭着叫爸爸爷爷了，沈聆夏也懒得再跟他们计较，就姑且放走了他们。
“斯年，你……”
等凑近，沈聆夏才发现，出事的人不是傅斯年。
她松了一口气，可视线转到躺在地上的女人身上去时，呼吸又是狠狠一滞。
“她……不会死了吧？”
沈聆夏沉重地吞了一口唾沫，问道。
这个女人刚才还在她的视线里走来走去，故意忽悠着她，这些天都阴魂不散地打搅着她。
可现在，却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再无声息。
“是死了，但并不是那个人。”
傅斯年沉声说完，拉了一把沈聆夏，将她护在了怀里。
“今天吓坏了吧？”
他单手轻轻按在她的后脑上，动作和声音都极尽温柔，跟方才判若两人。
一众警察还有保镖们，礼貌地视而不见，非礼勿视。
沈聆夏忘了羞赧，只是一味地窝在他的怀中，闷闷地回答他：“嗯，确实有点怕，不对，是很怕。”
“但是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你还好好的，我就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傅斯年轻轻摸着她的头，一下，一下。
“没事，我来了。”
“怎么没穿鞋？”
傅斯年视线下移，落在她光溜溜的双脚上，不悦地皱起眉头来。
“我……”
“穿我的。”
不等沈聆夏开口，他打断了她，松开她，脱下自己脚上的皮鞋，半蹲了下来。
他单手捏住她的脚腕，“快点。”
沈聆夏抿着嘴唇，不太想穿，不太自在，并且他此刻捏着的位置，正好是刚才她逃跑的时候崴到的位置。
唔，好疼啊。
“大家都在等着。”傅斯年又催促道。
沈聆夏尴尬地转头去，大家的目光又立刻四散到各处，假装看其他的东西去，丝毫没在意这两个人在这般要紧关头还在撒的狗粮。
沈聆夏的脸蛋微微有些发烫。
但身后还有一大堆烂摊子，她没工夫再墨迹，所以，她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撑好了，“我穿。”
大自己五六码的皮鞋套在脚上，显得有些滑稽好笑。
沈聆夏的脚趾头在皮鞋里头蠕动了两下，尴尴尬尬。
傅斯年倒是满意，起身来后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膀，以一种安慰的力道。
“林警官，要做笔录什么的，就在这里做吧，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呃，好。”
一把岁数被撒了一脸狗粮的林警官，慢悠悠回过神来，进入正题。
沈聆夏幽幽地蹲下来，轻轻颤抖的手，缓缓朝女人脸上的面具靠近。
她很好奇，这张面具底下，藏着怎样的一张脸。
即便不是那个女人。
但甘愿因为那个女人而死，两个人的关系会不会很不一般？
太多的疑惑，只要揭开这张面具，就能解开一部分。
可沈聆夏却有些不敢去揭开。
“我帮你，沈小姐。”
虎头真的是人如其名，虎得很，见沈聆夏缩在女人身边半晌不下手，看不过眼了，直接蹲下来一把扯下了面具。
“嘶……”
饶是虎头一个大男人，在看到女人面具下疮痍溃烂，没有一丝完好皮肤的脸时，身体也往后栽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聆夏的心，也跟着狠狠一震。
这个女人……
被毁容了。
那好像是烧伤吧，怎么没有修复呢？
不知道原本的脸是什么模样，好不好看。
看着这样一张脸，沈聆夏的心里堵得慌，那感觉实在是说不上来。
此刻，一只手缓缓垂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要做噩梦。”傅斯年磁性温柔的低音，在她耳畔响起。
虎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面具捡起来，“啪”的一下子重新盖到了女人脸上去。
“也对，沈小姐，肯定吓坏了吧？别看了。”
沈聆夏握住傅斯年的手，慢慢拿了下来，“我不怕。”
比起今天和之前经历的各种波澜壮阔的刺激场面，面前不过是一张毁容的脸而已，她只当做特效化妆便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沈聆夏掏出手机来，递给了林警官，“不知道是地上躺着的这位，还是另外的人，这是她以傅斯年的名义给我发的短信。”
这边，两人还在做着笔录。
而另一边，以身涉险潜伏在暗处的狗仔早就偷偷记录下一幕又一幕。
沈聆夏和傅斯年回到别墅后，泡了个热水澡。
但她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
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她下到客厅，发现傅斯年不在，除了几名佣人忙里忙外发出点声音之外，整间客厅都静悄悄的。
这种气氛，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之前在车库的画面。
有些悚人，她忙跑到沙发跟前，打开了电视机。
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电视屏幕里的画面震慑住了，一时间，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一脸茫然。
手机，合时宜地响起。
“姑奶奶，你这真的是拍好莱坞电影呢？最近怎么麻烦事这么多啊，你有事没有？伤到哪里没有？我过来找你。”
“不，不用。”
沈聆夏的视线，缓缓从电视上收回来，眨巴眨巴眼睛问，“你看到新闻了吗？”
“废话，肯定是看到了才打给你的。”
江美丽整个人都无语了，“这狗仔还真是敬业，外面枪声不断跟演谍战片似的，他还硬着头皮做战地记者，潜进停车场把你和傅斯年的料给拍了下来，我真是服了他，等我找到是哪个狗崽子，一定请他好好吃顿饭，歌颂下他这份敬业爱岗不怕死的精神。”
好家伙。
在那种紧要关头。
竟然潜伏在案发现场，把傅斯年抱住沈聆夏，还有给她穿鞋的视频拍下来了。
连傅总安慰自己女朋友的声音都收录了。
这厮是想火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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