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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着面前的生猪肉和尿，二十九个无惧生死的武举贡生，却全都露出了比死还难以接受的痛苦神情。
茹毛尚且能够接受，而饮尿的侮辱性，比起胯下之辱尤甚之。
就在众人苦苦挣扎之际，必旋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豚牢，离得老远便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
“世子！”
“天杀的禹城叛党，又大肆杀戮，长旗县附近的五个村子，已经……封门绝户。”
突如其来的噩耗，令豚牢瞬间陷入死寂。
浑身是伤的李辞，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明白，这是禹城叛党的激将法，意图掀起更加猛烈的舆情，逼着大楚提前对禹城用兵。
对方为了达到目的，已经不把大楚子民，当人了……
上次禹城屠灭了三个村子，共有三百零七个无辜百姓遇难。
加上这一次，总人数已经突破了九百人……
整整九百个鲜活生命，成为了军事博弈下的齑粉！
纵使李辞再沉得住气，无边的怒火也顷刻间填满心胸，他不顾牵拉伤势产生的剧痛，拳头越攥越紧。
必旋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遇到这种人间惨剧，最是感同身受。
他瘫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直流，哭得像孩子一般。
“九百多个人，就这么……就这么……”
“连怀有身孕的妇人，和尚在襁褓的婴儿都不放过……”
“这群该死的畜生，挨千刀的败类！”
“那也是他们曾经保护的人，那也是他们的同胞啊！”
“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必旋攥着拳头，不断捶打着地面，纵使他只是一个卑贱的仆人，却依旧恨不得冲上战场，手刃禹城败类，为那些惨死的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恭王犹如炸雷般的虎啸，响彻北山。
“禹城狗儿，残害我大楚子民，本王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保胜必旋，去取本王甲胄，牵来战马，本王现在就要奔赴禹城，杀尽乱党狗贼！”
搁在以往，保胜必定拦着恭王。
但这一次，他却迈步就往山下跑。
赵澄见状，一把拽住保胜，用同样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睛，注视着恭王：“王爷息怒！”
“禹城叛党万千，孤勇难敌！”
恭王眼睛睁得老大，恨不得要把赵澄生吞活剥一般。
“汰！赵家的懦夫，休得??拢
“你若害怕，便滚回赵邸，再敢阻拦本王，本王先拿你祭旗！”
恭王不理会赵澄，转身大手一挥：“谁愿随本王诛杀禹城叛党！”
三十个老兵，没有任何迟疑，怒吼震天：“我等愿随王爷赴死！”
赵杵等人，感受到恭王和老兵身上散发出来的悍然气势，眼睛睁得老大，脸色更是隐隐泛白。
这一刻，他们终于相信，真正戎马浴血的将士，与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武举相比，犹如天壤之别。
光是这股惨烈战场磨砺出来的腾腾杀气，就不是他们能够比拟。
他们低头看向面前的猪肉和尿，眼神逐渐变得迷茫起来。
原来……
愤怒只是愤怒而已，变不成杀气。
真正的杀气，是用无数敌人的鲜血，浇筑出来的麻木不仁！
“都给我闭嘴！”
就在这时，李辞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闹哄哄的豚牢，瞬间安静了下去。
连暴怒的恭王，都戛然而止，立在原地，眼神疑惑地注视着李辞。
李辞接过赵澄递来的拐杖，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尽管他的身体依旧无比虚弱，风一吹都摇晃不止，但那双眼睛散发出来的凌厉目光，却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无能狂怒！匹夫之勇，不堪大用！”
面对李辞的冷厉呵斥，连恭王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像是犯错的孩子一般，虚心接受教训，更何况其他人？
“你们当老百姓都是傻子？！”
“第一个村子遭到屠戮时，其余百姓得到消息，就会纷纷藏匿起来，而禹城叛党能够一口气屠戮五个村子，可见，长旗县早已重兵把守！”
“周遭百姓，已经逃无可逃。”
“若大军北上，正中禹城叛党下怀，若小股报复，只会招致叛党更加残暴的回应。”
“你们还想让多少百姓枉死？”
现场所有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们的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却又没人能够反驳李辞。
毕竟李辞直接说出了痛点，这便是大楚当今的困境。
国力全倾南境，阻挡南蛮的入侵，根本抽不出精力对付禹城叛党。
鞭长莫及，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区百姓遭到凌虐屠戮。
“世子，难道长旗县百姓就这么……白死了？”
面对赵澄的质问，李辞却冷哼一声，眼神前所未有的狰狞。
“当然不会枉死！我会把上至卢成，下至步卒，所有叛党的脑袋砍下来！祭奠枉死百姓！！”
感受到李辞散发出的冷冽杀气，众人眼神中的悲伤与落寞，瞬间被斗志所取代。
他们坚信，李辞一定会把他夸下的海口，变为现实！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阵阵呼吼声。
“世子何在！”
“世子何在！”
李辞眉头紧锁，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到豚牢大门，眼前的一幕，令李辞心脏猛地一颤。
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人群，正朝着豚牢汇聚而来。
距离牢门还有三十步，众人便纷纷跪倒在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此起彼伏。
“杀叛党！报血仇！”
现场有出身名门的贡生，也有穿着富贵的商人，甚至还有粗布麻衣的平头老百姓。
尽管他们的阶级大相径庭，但眼神所绽放出来的仇恨，却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沈长青拱手作揖，大呼道：“在下国子监廪生优贡沈长青，愿鞠躬尽瘁，助世子一臂之力，剿灭禹城叛党，为枉死的九百子民，报仇雪恨！”
一个六十多岁，已然白发白须的老东家，义愤填膺：“老夫虽年老体衰，难堪大用，但愿散尽家财，支持世子平叛讨逆！”
“我大楚百姓，不能白白枉死！”
穿着粗布麻衣的精壮民夫，撸起袖子，挥舞着手里的柴斧，声嘶力竭：“草特娘的禹城狗贼！只要能报仇雪恨，世子直接把小民这条贱命拿去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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