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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染不过是那么一怔愣，就看见云澈的身后，一串串的烟花蹭蹭升起。
而那人就现在窗边，他的身后，烟花撑起的天幕，光芒万丈。
对他笑的，如三月暖阳。
清染心中赫然一动，缓缓抬脚走向他，这几步，仿佛就是半生，隔世经年的错觉。
望都城的夜空与往常一般，谁也不知道，这一夜，两个风光霁月的男子一起站在望都最高的酒楼之上，共赏了一场盛世烟花。
烟花盛典结束之后，云澈不放心清染一个人回程，提出要亲自送他回去。
下楼的时候他又习惯性去牵他的手，被他微微侧身轻巧地躲开，云澈却并未因此而收回双手，直接握住了他手腕的位置。
是左手。
他感觉似乎是触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便听见清染因疼痛而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只觉得掌心温热黏糊。
他一愣，松开他的手一看。
指缝间红艳艳的，都是血。
清染的血。
云澈皱眉，心里很不是滋味，指着手腕问他。
“怎么弄的？”
“在房间不小心跌倒磕的。”一边说一边轻轻拉下宽大的衣袖遮住伤口，脸上的表情丝毫也不在意，仿佛刚刚那个痛得吸气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云澈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有一丝难受，为什么，他不肯对他说实话。
他是习武之人，那样的伤口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整齐锋利，明显是被利刃所伤。
而且是手腕的位置，根据伤口的走向和深浅程度判断，显然是自己划得。
云澈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懊恼，刚见到他的时候居然都没有注意到，如果他早点发现，也不会再次弄裂了那原本已经快要结痂的伤口。
不过说来也巧，刚才上来的时候，拉的是他左手，所以才避开了伤口的位置，致使他浑然未觉。
云澈不会让他就那样伤着回去，执意要带他回家去处理伤口，最后在清染的坚持下，没有到云家，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处医馆。
接待他们的是个年轻伙计，估计是馆主出诊去了，让他徒弟代为接待。
云澈怕新手下手没轻没重处理得不好，想换一家，清染却说不用了，就在这里。
云澈也就没有再坚持。
然而令云澈担心的问题还是发生了，那个小伙计上药的时候手一抖，将药粉撒到清染衣裳上。
本来这倒没什么，可是那伙计见二人都衣着不凡，担心闯祸，连忙去替他清理衣服上的残余药粉。
慌张则乱，伙计情急之下动作太大，手一个不留神就碰到了清染的伤口，疼得他脸部都几乎扭曲了。
云澈忙冲上前去，一把推开那个伙计，先是查看了清染的手腕，还好，没有裂开得更严重。
然后他就亲力亲为了，再也不放心那个伙计，中途看了他好几眼，将那可怜的孩子看的心虚不已，缩在墙角暗香倘若被师傅知道他得罪了客人，师傅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扫地出门。
云澈从来没有替人做过这种事，毕竟是个大男人，手里每个轻重，小心翼翼连每次触碰都怕弄疼了那人，神经高度紧绷着，专注得汗珠都要冒出来了。
“你尽管弄吧，没事，我不疼。”
清染看出来了他的顾虑，出声鼓励着。
哪怕他这样说，云澈还是不放心，所以一直在尽可能地小心翼翼不出差错。
本来一个简简单单的伤口清理，就弄了将近半个时辰，最后还包扎出一个卖相不怎么样的蝴蝶结，看的一旁的伙计直想笑。
半个时辰就搞出来这样的活，伙计瞬间心里就平衡了不少，结完账送走两个客人。连忙揉了揉脸部，刚刚憋笑憋得好辛苦。
刚走出医馆的云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被那个他狠狠瞪的伙计嫌弃了手艺。
一直送清染到湖边，宏伟的花船静静靠岸停泊，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如同一个巨型怪兽，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吞噬。
“早些歇着吧，好梦。”云澈拈下一片不知何时掉落到清染发间的叶子，轻轻道了别。
一直目送他上了船，他才放心离去。
湖边距离云府较远，等云澈满怀心事地还在思考清染手腕上的伤的来历时，悄然不觉已经到了子时。
城中夜晚巡逻的士兵看见了他，连忙举灯照亮，问他身份。
云澈暗叫不好，自己身为云家继承人，若是因为过了宵禁时间还在大街上游荡这样的理由被抓住。
那就不只是尴尬了。
想到这里，云澈轻功一展，轻而易举就逃离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他倒是走的轻松，留下一干侍卫面面相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集体见鬼了。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城中都有传闻惊现夜间冤鬼。
这是后话。
回到云家，云澈不想惊动家丁和爹娘，直接走了后门，翻墙进去。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渐渐睡去，但也不是睡得很安稳，很快就坐起梦来。
断断续续，画面很模糊。
却都是关于同一个人的。
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他“醉酒”后神志不清差点兽性大发的场景上，那时候因为药性的作用，他整个人都糊涂了，基本没什么意识。
清染轻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他，下床，取了匕首，对准自己的手腕用力一划，鲜血滴入喉咙间，温热湿滑，带着淡淡的甜腥。
却神奇地让他平静了下来。
最后，清染失血过多的脸毫无血色，草草给自己上了药，疲惫地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
画面在这里就断了，云澈猛的惊醒，整个人坐在床上，狂冒汗水。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清染从小被人喂以催情药物，身体早就免疫，无论多么烈性的催情药，他的血，都是最好的解药。
他是为了给自己解毒，才划伤了手腕放血。
云紧紧地捏住被单一角，心中默念两个字。清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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