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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琪沉默一会儿，轻声说：“嫂子，你不知道，以前，我哥哥在小学妹的眼里，可是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我……我想像不出来他干农活儿的样子。”
舒小秋笑问：“你想知道？”
凌琪点点头，又迟疑：“是不是……也被人欺负？是不是也很苦？是……是你保护了他，是吗？”
舒小秋一愣，跟着笑起来：“你哥哥可是个男孩子，怎么要女孩子保护？”
凌琪抿一抿唇，不再说话。
舒小秋笑笑，隔一会儿问：“凌琪，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你哥哥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听说，是你要求的。”凌琪说。
舒小秋好笑：“是蓓蓓说的？”
凌琪点头，忍不住问：“难道不是？”
在她的记忆里，哥哥凌轩还是那个在学校里夺目耀眼的小小少年，干净的像是不沾一丝尘埃一样，不但想不出他干农活儿的样子，也想不出他追女孩子会是什么样。
舒小秋转头看着大海，轻轻摇头，慢慢的说：“是因为，他觉得害了我。”
“啊？”凌琪意外的喊一声。
谁害了谁？
舒小秋微笑，从头讲下去：“他到我们村，确实受到排挤，有很多人欺负他，那时候的我也很软弱，并没有帮过他。直到那年冬天，我去冰冻的湖里洗衣服，不小心掉进我自己砸开的冰窟窿里。”
“啊！”凌琪轻轻喊了一声。
北方的孩子，自然知道掉进冰窟窿意味着什么。
舒小秋接着说：“是你哥哥救了我，他把我带上岸，脱掉我湿透的衣服，给我盖上他跳水前脱掉的棉衣，然后帮我做人工呼吸。”
“所以，你就嫁给他了？”凌琪问。
一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狗血故事。
舒小秋轻轻叹一口气，摇头说：“不是，当时我虽然保住一条命，可是高烧很多天，醒来才知道，他给我做人工呼吸的时候，被村里人看到，几乎被当成流氓打死。”
“啊！”凌琪又忍不住喊一声，急急的问，“后来呢？”
“后来，我是一个被男人碰过的姑娘，他是一个对姑娘耍流氓的男人，我和他都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半年，骂到我不敢出门，也不敢看他。”舒小秋接着说。
凌琪顿时沉默，隔一会儿，轻声问：“嫂子，你……你心里有没有……有没有怨过他？”
“怨他？怨他什么？”舒小秋摇头，“他是一番好意，没有他，我的命都没了。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好好活着，让自己开开心心的才最重要。”
上一世，她也确实没有怨过，只是在一片骂声里，变的更加自卑，以至于杨金凤把她卖给了万山，她明知道是个火坑，却没有勇气反抗。
她的话看似无心，其实是意有所指，凌琪听的一愣，喃喃的说：“命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重复几次，抬头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轻声说，“可是，就算命在，又能干什么？要……怎么开心呢？”
“能干什么？”舒小秋侧头看着她，认真的说，“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凌琪，人只活这一世，有什么理由放过别人，为难自己？就算没恩没怨，自己活自己喜欢的样子不好吗？怎么痛快怎么来，怎么开心怎么活呗。”
凌琪愣一愣，回头看着她，羡慕的说：“嫂子，你……你这样真好，难怪我哥哥喜欢你。”
“只要你想，你也可以！”舒小秋笑。
凌琪咬唇，微微摇头，低声说：“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没什么想做的。”
“你还小呢，你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想，想好了，就去做。”舒小秋说。
凌琪挑挑唇，轻声说：“嫂子，我和你同岁。”
“嗯，我也小呢。”舒小秋答的顺口。
凌琪又忍不住笑起来，扶着栏杆低头看着下边的海水出神。
舒小秋也不再打搅她，只是静静的站着陪着她。
隔了很久，凌琪终于问：“嫂子，你……你被人戳脊梁骨骂的时候，虽然难受，可是你的遭遇是不得已，你知道哥哥是好意，是他救了你，所以你能不怨他。可是……如果……如果是有人恶意……恶意欺负你呢？”
说到正题了！
舒小秋想一想，点头说：“我会报复回来，除非他不给我抓到机会，只要有一点机会，我一定会报复回来。”
“真的吗？”凌琪惊讶的再次看着她。
舒小秋微微一笑，点头说：“当然！我可是被人取外号叫女李逵的。”
“这是什么？”凌琪听着有趣。
舒小秋挑挑唇角，轻描淡写的说：“原本要买我的人，打了凌轩，我拿着斧子要去拼命，所以被人取了这个外号。”
“你真的敢用斧子劈人？”凌琪睁大眼。
“气头上，就没有敢和不敢。”舒小秋摇头。
“那……有没有劈到他？”凌琪紧张的问。
舒小秋摇头，无奈说：“没有，那一次我大哥拦住了我。”
“哦！”凌琪松一口气，又微微有些失望，低声说，“他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以后还会害人吧？”
会吗？
舒小秋想想，摇头说：“他废了一条腿，做坏事也有限了吧。”
“废了一条腿？”凌琪惊讶，“谁干的？”
舒小秋见她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忍不住好笑，点头说：“我干的，只是也是他先来害我。”
凌琪连连点头，低声说：“可见是自作孽，不可活！”
舒小秋注视着她，慢慢的说：“不，凌琪，虽说恶人自有天收，可是，天也不是什么都看得见，有些事，还要我们亲自去做。”
凌琪沉默一会儿，轻声说：“比如说……汉水坊？”
“对！”舒小秋点头。
凌琪又再沉默一会儿，才低声说：“可是……害我的人，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
还不止一个？
舒小秋轻吸一口凉气，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轻声问：“你……愿意说说吗？”
“我……”凌琪的脸瞬间变的惨白，双手紧紧的抓着栏杆，用力到痉挛，整个人开始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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