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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江浅她……求求师傅救救她。”百里枕雪跪在地上，哀求着。
“天机并非神，人死如灯灭，活死人是损德之事，天道不会允许。”洛长生叹气道。
“损德失命，无论什么后果百里枕雪都愿一力承担，只求师傅给我指条明路，我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百里枕雪的指节蜷缩，脸色泛白。
洛长生深深看向百里枕雪：“痴儿！”
他叹了口气随即道：“罢了。若是你，兴许有可能逆天改命也说不定。”
百里枕雪眼中燃起希望：“有可能总比绝望来得好。”
洛长生凭空取出一水镜放在前方桌上：“你可有已经觉醒几世记忆？”
“我……记起些许。”百里枕雪斟酌着用词。
……
百里枕雪站在岐山最高处，他的头顶便是水底的大门。
他手中拿着天机，抚摸着头顶冰冷的石门。
“浅浅……别怕。”
他抛起天机，天机便在半空中沿心旋转。
而他自己划破手指，血液凝结于指尖在大门上一字一句写下了字。
“凡人百里枕雪，大道之人，幸得天道垂青……”
“凡人江浅，以命救世，大功德者……”
“以此告天。”
写完后百里枕雪已是满脸毫无血色。
血液凝聚在门上，用鲜血写下的字仿佛在发光。百里枕雪仿佛听见凭空一道雷声。
【你与她孽缘三生，纠缠至深。她此番以命救世是大功德之人，而你又是大气运者气运齐天，若是将你满身气运与她的大功德告天慰之，再加上天机相辅，兴许可以开启登仙梯。】
他抓住天机道：“请天梯开启登仙梯，凡人百里枕雪欲救江浅，愿以一切换之！”
话音刚落，刹那间白光从天机中射出，刺得人睁不开眼。
“天机！”
“大气运者。”忽然一道空灵的女声响起。
“你的事我已知晓。”
少女轻轻挥手：“万梯成仙，若停留过长，仙梯便会消失。而你所念之人正在三千梯之处等你。”
“多谢洛仙人！”
【为师曾于第三世用半身灵力留下她的半缕人魂置于登仙梯上。登仙梯是成仙之路，可以养人魂增修行，但有成仙之人才可现一次。】
百里枕雪抬眸，天梯扶摇直上，发着金光。
他双膝跪下。
【切记，登梯者必须事事诚，若心有邪念便会被剔仙骨削灵力成为凡人，这也是成仙的一劫。】
一步一响头：“凡人百里枕雪，一敬天地，育予吾荣光。”
他站起又上了一阶，重重的响头磕在天梯之上：“二敬天地，救吾爱人。”
……
“先祖……”洛长生抬眸看向自己的师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少女只是望着那一步一磕头，句句都是心上人的青年：“世人皆道情深不寿，实在荒唐。”
她说着叹了口气：“若是鸣江亦有所爱，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洛长生一下子沉默了。
……
星移斗转，日月轮换，鲜血早已染红了洁白无瑕的天梯。
百里枕雪满脸是血，膝盖，手肘，额头无一完好，但是他仍旧像是毫无痛觉似的如乞丐般一步一步爬上那天梯。
嘴里还一直念念叨叨。
就因为洛长生一句话，他便把“诚”做到了极致，生怕一点闪失就再次失去他所爱之人。
“痴儿。”哪怕救的是自己的徒弟，洛长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两千九百九十八，希求您让她闭眼之处所见皆光明。”
百里枕雪已经没有力气，他用手肘拼命的往上爬。
“两千九百九十九……江浅……”
他的手伸向第三千梯，一身鲜血滴落天地，滴答作响。
“三千步……”
“江浅……”
他微微勾起笑，血抿入了他的嘴角。
三千梯处，漫漫青丝撒落在长梯之间，肌肤如雪的少女安详的躺在天梯上，她全身散着淡淡的白光，赤裸的躯体被淡淡云层虚虚的遮掩，就如同一只精致的瓷娃娃，致命的美却又那般易碎。
失而复得的欣喜让百里枕雪情不自禁朝她伸出手。
却在要碰到少女的时候，百里枕雪急促的收了回来仔细擦了擦手，才小心翼翼落在她的眼皮上，温柔至极的对她道：
“做我的皇后，好吗？”
三千天梯处的少女似有所感，鸦羽微微颤动。
百里枕雪欣喜十分：“浅……”
轰隆一声。
却不想下一刻，天梯开始寸寸粉碎，断开了天梯，曾经他与少女不过一步之遥的距离……变了。
“不好！天梯碎了！”洛长生掐指一算，眉心皱起，他朝百里枕雪嘶喊：“快救她！”
洛灵兰目光一沉，抬眼望向苍天：“怒其不争，天道无情。气运换命，此举，触怒了神?。”
空灵的声音传遍整个空间，百里枕雪望着看似近在咫尺的少女，有些不甘心：“擅自给予我悲苦的命运，擅自决定我未来的一生，任我生我死我病我痛任我之躯由他人主宰伤害我爱之人……天道！你有何资格发怒又有何资格阻挠我救人，你，谈什么公平算什么神明！”
洛长生被百里枕雪这话吓得脸色发白，喝斥道：“百里枕雪，休要胡说……”
洛灵兰抬手阻止了洛长生，深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天空：“世界的神明，你可听见了你心爱子民的声音？世界非你我可以玩弄于手掌之物。一方世界一方人，这个世界属于他们。收手吧，你也好我也罢，都不该干涉他们的选择。”
洛灵兰话音落下，天梯的崩塌蓦然就停住了。
百里枕雪还没来得及庆幸，一道飘渺虚无的声音便从九天之上传来。
“岐山洛灵兰，功德无量可上九天。吾将选择权交予汝。”
“百里枕雪，吾选定之人。吾亦将选择权交给汝。”
“洛灵兰，百里枕雪，用汝二人之功德气运换此凡女一命，汝等可愿？”
“我……”
“不愿。”
不知何时醒来的少女仿佛站在九天之上，垂眸后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翳。
“你醒了？你、你没事吧？”百里枕雪抑制不住的欢欣。
“我很好。”
江浅朝他微微一笑：“我很好，百里枕雪。”
洛灵兰却沉下了眉眼。
江浅又朝洛灵兰笑了笑。
江浅知道她此时的状况，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靠登仙梯温养的半缕人魂，登仙梯已碎，她却醒了……
江浅看向天空：“用这条命换走两位仙人的仙路，我这条命未免太值钱了。天道，你既然问了她们愿不愿，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
天道从未将凡女看在眼里，不愿与江浅回答。
江浅只是轻呵一声，她站在天梯上一步一步往上走。
“江浅！你要做什么！”百里枕雪心里惊慌万分。
仙界的威压让她全身泛起红光，膝盖也忍不住软下，只要稍不注意便会跪倒在地。
但她仍旧脚步不停，回眸一笑：“百里枕雪，成仙吧。我在九天等你。”
只有洛灵兰知道，半缕人魂消散便是灰飞烟灭不留半点痕迹。
天道似乎第一次见识到了凡女的力量，难得给了江浅一个正眼：“汝……不怕死？”
“怕。谁不怕死？”
“那汝为何如此？”
“我怕死是因为心有所惧，而我不停，是因为心有所爱。天道，你无情所以你可以轻而易举收回自己的赏赐，我不行，我只是个凡人。”
江浅说着释然一笑：“四辈子，够了。”
“江浅，你在说什么？不要走了，停下来，不要走了……”百里枕雪目眦俱裂。
满身鲜血的青年跪倒在地：“江浅！留下来，我求你留下来！”
“江浅！我已经成为你所期望的帝王，求你，为了我留下来，求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江浅脚步微顿。
洛灵兰飞到半空站在江浅面前，挡住了江浅的身体：“一切因我而起，自然应当由我结束。江姑娘，为了他留下吧。”
天道望着这四人，许久，一只虚空的大手便把江浅狠狠往下一推，她整个人失重下落。
洛灵兰刚想去拉她却见一只大手将自己包裹。
“浅浅！”
百里枕雪一跃而起，抱住了江浅。
“没事吧，吓死我了。”
“没、没事。”
江浅看着自己虚化的身体逐渐恢复，有些不明所以。
天空传来一阵冷声：“罢了，免得世人皆道吾无情。”
它挥手落下一片巨大的羽毛。
“岐山洛灵兰，吾便带上九天了。”
不待人多想，天梯便一寸一寸破碎。
那片巨大的羽毛漂浮而下，恰好接住了失重下落的百里枕雪和江浅。
“枕雪，天道这是……”
江浅刚准备说话便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嗯，它放过我们了。”
百里枕雪勾唇一笑。
放过……他们了吗？
江浅低头看见地下的洛长生朝他俩笑，边笑边挥手，看上去就跟孩子似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江浅嘴角抽搐：“我，好像没穿衣服？”
百里枕雪：？……！
百里枕雪低头看向洛长生：“夫人，你觉得挖他哪只眼睛比较好？”
江浅：“……那是我师傅。”
“对长辈那就买一送一，两只吧。”
江浅只是微微挑眉：“话说，谁是你夫人？”
百里枕雪搂着她的腰肢：”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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