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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初站在原地，手垂在身侧，拳头握紧了，又缓缓松开。
他看到了老人的手，他手上的红色胎记，他是……邓医生！
老人没得到回答，只好抬起头，看着人群，又喊了一遍：“来个人帮我。”
大家虽然都很热心肠，但是遇到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都不敢随便上去，只好纷纷往后退。
老人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落在陆知初身上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陆知初与他视线相对，心头狂跳，他不知道邓医生有没有认出他。
几秒过去，仍然没人上去帮他，陆知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向老人走了过去。
邓医生没有认出他是谁，只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就再次投入到急救当中，手放在腕横纹上两寸的位置，朝陆知初示意如何做，“你来。”
接着，他又做心肺复苏，陆知初学着他刚才的手法，缓缓按摩着。
男孩的妈妈很快流着泪跑过来，手里带着急救药。
邓医生抬头看了眼，伸手接药，孩子妈妈哆哆嗦嗦的把药递出来，“医生，医生……你救救我的孩子……”
听到这个称呼，邓医生动作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点点头，把药喂进孩子嘴里。
镇子不大，急救车来的也不慢，孩子这个情况比较严重，虽然做了急救处理，也吃了药，还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孩子妈妈陪着他去了医院，人群散开。
陆知初望着闪着灯开走的急救车，一时间恍了神。邓医生从地上站起来，正打算离开，突然被人拉住了左手手腕。
他疑惑的回头，微笑的用法语问陆知初：“怎么了？”
陆知初没说话，低头看了一眼，邓医生不安的将左手往袖子里藏了藏。待他抬眸时，眼神变得锐利，用中文叫他，“邓医生。”
语气没有疑问也不是咬牙切齿，而是很平静的陈述，仿佛俩人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还特意咬重的“医生”两个字。
老人惊讶的看着陆知初，神情有些慌乱，用法语回答：“您好，请说法语，还有，放开我的手。”
这样的回答在陆知初的意料之中，陆知初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奇怪的微笑，好像听到了什么愚蠢的话。
他嗤笑了一声，没说话，伸出另外一只手，把老人左手上的袖子撸了上去，动作干净利落。
上面大块的胎记赫然眼前，陆知初低头看了眼胎记，又看了眼邓医生，饶有趣味的挑挑眉，他什么话都没说，周围的气氛好像凝滞了一样。陆知初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瞒无可瞒，这十五年以来，他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每天都惶惶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发现，被发现之后会被抓起来吗？
还能跟自己的妻子女儿见面吗？陆磊还会继续提供那些医疗器械吗？
现在人已经找到自己面前，他反而觉得有些释怀，这么多年躲躲藏藏的像个老鼠一样，这种生活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当初做出那个选择，他万万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邓医生低下头，不管面前的人是谁了，承认就是了。
“是我。”
用的中文，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好像这句话在他心里已经演练过几千万遍，好不容易说了出来。
顾影怜站在旁边，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虽然陆知初表现的很平静，但顾影怜握住他手掌的那一刻，湿漉漉的掌心在无声诉说着他内心的震荡。
夕阳缓缓沉下去，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晚霞变成黑黑的云层，月亮还没上来，天色昏暗。
陆知初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缓了一会儿，才语气平静的开口：“给我一个解释。”
他什么意思？他不是陆磊派来的？
转念想到自己还躺在病床上的弟弟，他只好继续装傻充愣，“什么解释？”
这些人，毫不惭愧的夺去了属于他的美好，现在反倒活得逍遥自在。只有他一个人走不出来。
甚至都走到这一步，当年害死爸妈的直接凶手，还在跟他推诿扯皮。
这到底算什么?
陆知初好看眉头拧了起来，看着这张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当中的脸，情绪快要控制不住的说：“我再说一遍，给我一个解释。”
“我真的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邓医生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当年宣告抢救无效时那个十二岁小男孩绝望的表情。他无奈的说：“当年那件事，明明是你们逼我的，你问我要什么解释。”
听到这个回答，陆知初不由得用力，攥紧邓医生手腕的同时，也握紧了顾影怜的手，引得她倒吸冷气。
陆知初这下反应过来，这是把他当成陆磊的人了。
陆知初呼吸加重，一字一句的说：“你真的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邓医生在心里一番斗争，晃了晃左手，“你先把我放开，马路上不好说话，去找个清静些的地方吧。”
行。都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这一会儿，陆知初没什么表情的松开他的手腕。
邓医生走过去把刚才扔掉的菜篮子捡起来，“走吧。”
陆知初转头看了眼顾影怜，想说让她先回宾馆待着，省的遇见了什么危险，看到顾影怜的表情，想到她之前说的话，到嘴的话变成了：“走吧，我们一起。”
“好。”
俩人跟着邓医生朝前走，绕过了好几个窄巷子，停在一个小咖啡馆前面，转身看了俩人一眼，没说什么，推开了门。
小咖啡馆里面没什么人，老板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拿了菜单过来，淡淡的说：“喝点什么？”
陆知初有些屏不住气了，找了这么多年，现在是他离真相最近的时刻。正想说什么，被顾影怜拉着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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