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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如何了？”
突然有人从身后出现，两个婆子唬了个大跳。本要顺口唠叨抱怨几句，但一见对方是大小姐，忙改成了笑脸。
“虽说惊险，好在及时把人移出了阁楼，夫人还特意吩咐了好些人照顾她，真是阿弥陀佛了。”一个口齿伶俐的婆子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倒了出来。
怀袖心下一舒。只要大人和孩子都平安，多派些人也是应该的。
“据说那蔓柳说什么住在阁楼里习惯了，不愿意搬，夫人亲自去后才说动她的。”另一个婆子扁着嘴，瘦瘦尖尖的鼻子吸了吸。
要她说，蔓柳就是不识好歹。
“只要她平安就好，其他的倒也没什么。”怀袖出言劝解，不想家人们因为这些芝麻小事闹生分。
婆子还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胳膊肘被老姐妹撞得生疼，正要骂人，陈嬷嬷阴沉着脸走了过来，吓得婆子忙闭紧了嘴。
“夫人正等着大小姐呢，廊下风冷，大小姐快进屋吧。”陈嬷嬷没有理会两个婆子胆怯的目光，转向怀袖客客气气地笑了。
怀袖点点头。娘等着她，想必有什么要紧事，不再多做停留，移步进了院子。
眼见着怀袖进了屋，陈嬷嬷面上马上刻薄起来，“你们的嘴巴真是一刻不闲，今日开始便去灶房里帮着拾柴火。”
家中一星半点的事情到了这些婆子嘴里，每每都能胡乱编排到天花乱坠的地步。如今又在大小姐面前搬是弄非，说岔些什么岂不误事。
两个婆子面有难色，却也不敢违抗，想到要在这秋雨绵绵之中拾柴火，真是要了老命！
雨声沥沥，秋草萋萋，轩窗内的铜镜映出晶亮的人影。宋氏刚梳好妆，见女儿来了，面容和蔼地走出内室。
知外面寒凉，又忙让侍女端来加了姜丝的热茶给女儿，“皎皎，今日你陪着娘去景明寺烧香吧。”
怀袖看了看外面阴郁的天气，手搭在茶盏上试温度，“娘，不如改天去吧，这种细细密密的雨最容易淋人的。”
往常母亲考虑事情都是一应周全，不会想不到这一层。不过转念想到廊下两个婆子所言之事，她估量着定然是母亲因昨夜忙过了头的原因。
“娘，我听说你昨晚亲自去看蔓柳了，肯定都累坏了，您还是歇一日再去得好。”
宋氏闻言心中暖意倍增，果然是她疼爱的女儿，知道为她着想。
“皎皎，你有所不知，”宋氏目光和婉地看向怀袖，“昨日蔓柳说有了身孕，我便发愿去寺庙烧香为她祝祷，虽说今日落雨，但这是对神明许下的誓言，是不能违背的。”
“可是……”怀袖觉得母亲说得有几分道理，但考虑她的身体一直不算好，这样寒气逼人的时候出门，还是很担心。
宋氏和蔼可掬地握了握女儿的手，继续好言劝说：“娘已经着人安排好了，想来这样的天气里，咱们去为蔓柳的孩子烧香祈福，神明一定要保佑的。”
宋氏坚持如此，怀袖也不好再劝，两人用过了早饭，出门朝景明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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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和宋氏礼诚下拜后，来到天王殿一侧的客堂。正要入内，忽听身后有人说话。
“怀袖妹妹，好巧啊。”江如棉微笑着走了过来，向怀袖打过招呼后，又彬彬有礼地朝宋氏福了福身。
“如棉姐姐。”怀袖回礼。
江如棉身后的江晚乔走了过来，朝宋氏行了一礼后，再次乖巧地站回姐姐身后，卑卑怯怯的模样在秋风中愈发显得单薄可怜。
宋氏知悉江晚乔身世，但她为人母多年，看待孩子都是一样的，因此笑着回应了江家姐妹。
“皎皎，你们几个说话吧，娘在客堂等你。”宋氏嘱咐了女儿了一句，又将她垂在肩上的一缕散发拢好，同侍女们离开了。
宋氏端和亲切，又善解人意，江家姐妹看在眼中虽心思各异，但却都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如棉姐姐也是来祈福祝祷的吗？”怀袖率先问道，和江如棉一道顺着游廊散步。
江如棉收回思绪，亲热地挽住怀袖，把江晚乔甩在了身后，“我哪里是来祈福，只因过些日子是我娘的祭日，过来上香的。”
江如棉看着檐下雨帘，面上是少有的忧伤和消沉。今日的天气，和娘亲离开那日一模一样。
怀袖垂眸略思，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正所谓感同身受，没有亲身经历过他人苦痛，站在旁观者的位置说几句自认为有用的关切之语，实则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
不希望江如棉继续沉浸在哀痛中，怀袖决定换一个话题。
“如棉姐姐上次说请我去酒楼尝尝新的菜式，可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江如棉本不想说出自己的伤心事，许是压抑太久，见到一个能说上几句话的怀袖便忍不住倾诉衷肠。
只是才说完又兀自后悔，担心怀袖会说些慰藉之语让她面上无光，不过好在怀袖并未过多询问她所说之事，江如棉揪住的心松解了许多。
“妹妹也不是惦记吃的人，再说，见人不比那几样新菜来得悦心。”江如棉重绽笑容，话里有话地打趣起来。
“不管怎么说，如棉姐姐这顿请客是赖不掉的。”怀袖并不接江如棉的话，顺着她的玩笑继续开着玩笑。
江如棉“扑哧——”一笑，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行行行，怕了你了，不就是一顿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廊下两人的嬉闹笑声在雨中渐行渐远，江晚乔远远看着，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今日悼怀嫡母，按理说最难过的便是姐姐江如棉。
可怀袖三言两语就能让姐姐笑逐颜开，定然是她将舅舅的事说了出来，让姐姐看了自己的笑话，否则为何关系不甚亲密的两人突然就变得热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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