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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致之笑出了声。以莫敞之的性情和为人处世的习惯，受到那种羞辱自然不会轻易罢休，但他能忍住性子以此结交梅宜春，倒也足见有几分成算。
“属下句句是实，并不敢欺瞒，”莫名见莫致之不言反笑，忙表明态度，“属下愿为四公子鞍前马后，夺得爵位。”
侯爷的几位公子中，若说最为良善谦和的应当是三公子莫敏之，可惜他性情太过软弱，又已非红尘中人。大公子是个人人称赞的宽厚君子，可他冷眼旁观这些年，大公子暗中的动作并不比二公子少，与大公子谋事完全就是与虎谋皮。
四公子年少有为，性情上虽过于任意妄为，又不得众人青睐。但他深知，四公子实则是最为难得之人。
莫致之轻轻一笑，“我对爵位没有兴趣。”
莫名为取信于他，将莫敞之与梅宜春结交之事告知，又费心安排他看到梅宜春所作所为。为的不过是让他将此事作为筹码，假以时日用来对付莫敞之。要是他真有心相争，今时今日便不是此般光景了。
莫名诧异，不可置信地怔看莫致之。若说四公子无心爵位，那何以苦心孤诣这么多年，甚至是他的生母也因此而失了性命。
“过去的事便过去了，我不想追究。但你要明白，信任从来不靠揭穿秘密来维持。”
人各有志，莫致之不想过多解释。
莫名今日以身犯险为的是母亲和妹妹，初衷和心意倒也有令人动容之处。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他没必要拒绝。
莫名神情激动，眼中闪动着惊喜，“多谢四公子，您这番话，属下定铭记于心。”
四公子捉摸不定，但对人行事却是难得的坦诚宽宏，单是这一点大公子与二公子便不能相较。他会让四公子真正地信任他。
草长莺飞，春日晚晴。
莫致之将马鞭丢给随从，迈入门槛，管家闻声而来，恭敬地垂首问好后，抬眼一瞬复又低下，“四公子，您回来了。”
莫致之扬了扬眉，不必细问他也知道管家要说什么，“父亲今日回来地这般早啊。”
信远侯一向忙于朝务，这些日子朝中又平添了不少大事，鲜有闲暇之时，今日倒是特别。
管家心感莫致之真是胆大的不是一般，连着闯了这么多的祸事，竟然丝毫不惧。不过鉴于自己的身份，他自然不会直言太多，将莫致之带到书房后便知趣地退了出来。
莫盛裕听到屋门响动，手中的卷册立时便摔在了桌上，眼中精厉顿显，“这些日子我无暇顾及家中，你可还顺意吗？”
前几日才在景明寺无故殴打梅家公子，今日又在围场折辱北衙统领。以信远侯府之名欺梅家叔侄，害他在人前颜面尽失，这就是他的好儿子莫致之！
莫致之颔首静立，面上无甚表情。
他很想纠正信远侯。虽说对方没有空闲管理家中事宜，但还有一个唠唠叨叨的莫敬之总是找他麻烦。若是能让莫敬之也闭上嘴，他才能真正算得上顺意。
不过这番话莫致之是不打算说出口的。信远侯已经上了年纪，没必要把他气出好歹。
莫致之眸光分明，面容平静，“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父亲您。”
“什么？”莫盛裕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见幼子神情坦然，简直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在外惹是生非，竟然能毫无愧疚地说为了他这个父亲。
莫致之勾了勾唇，“如今大权旁落，樊太后尽失人心，父亲既有意相争，何不早日下手。”
莫盛裕身形一震，目光凝聚在莫致之处，拧起的眉慢慢舒展。他从未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宣示出口，日常更是谨言慎行，并无一人看出他的心思。
不想，到底还是被幼子发觉。
“此话怎讲？”莫盛裕还是不大放心。
莫致之神情如初，“梅宜春叔侄所作所为深为人恨，若非有太后支持，恐怕梅家早已不存。何不提前动手，铲除梅家收归北衙，到时太后失去依傍，一切尽在侯府掌控之中。”
太后和梅宜春相互依存，没有了禁军保护的樊太后，不过是一张脆弱的纸片。
莫盛裕深深地看着莫致之，许久后露出少见的笑容。
他本担心幼子似他生母般过于心慈，又素来不服管束，难以继承爵位。不想对方竟超过他的期许，更深知他的宏图大志，真可以说是欣慰至极。
“可你这么一闹，会将我们陷入被动的。”莫盛裕眼神复杂。
年轻气盛，禀性又不肯忍耐。虽有几分聪慧，但还是太缺少谋略。
“并不然，”莫致之波澜不惊，声沉如水，“梅家叔侄专横嚣张，人心早已散尽。虽有个别巧言弄舌者对我倍加指责，但终是抵不过多数人暗中叫好，日后真的发生什么，都是顺水推舟。”
不知事实真相，以仁义道德之名对他人妄言诋毁，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论定世间诸事的输赢，从不是只凭一张嘴。
莫盛裕细忖几分，目光中闪现出几缕赞许之意。
只要梅宜春不再是北衙统领，大家首先想起的便会是自己，何愁没有机会。
信远侯府虽为旁支，但一样是天家血脉。如今天子羸弱，妖妇祸乱朝纲，他作为亲王当然有权利匡扶正义。幼子聪慧又颇有威名，到时自然可以归顺人心，至于那些想要继续忠于当今天子的，处理掉便是。
“父亲！父亲！”书房外骤然响起一阵吵嚷。
莫敞之满面怒气地闯入院中，推开阻拦的仆役，说着便要闯入书房。
莫盛裕眉头皱了皱，不满地示意莫致之打开屋门。
莫敞之看清开门之人竟然是莫致之时，不由分说大步冲了进来，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父亲，莫致之恶人先告状，您千万不要听信他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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