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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方才他来轩厅的路上，远远看到莫敬之和苏纨在太湖石旁说着什么。
等自己走近两人时，他们便装模作样与自己寒暄闲言，他记得苏纨离开的方向似乎是自己住的方向，那只可能是去见江如棉，这两个成日里互相捅刀子的女人，却突然主动来往，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莫敞之被莫敬之拽得有些不舒服，轻一用力便推开了对方，但依旧跟着他朝花厅走。
莫敬之感觉到暗中的推搡，脸皮上的浅笑僵了僵一瞬，又加固了笑容。莫敞之即便猜出点什么，也定然不会直言。毕竟就算他是个傻瓜，也知道最起码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他一早便料定莫致之不会带怀袖前来，因此特意嘱咐苏纨唤了江如棉亲自去看望怀袖。
苏纨惯会做人，又是他的发妻，自然事事以自己为重。江如棉一直期望将来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信远侯夫人，与苏纨尚且明争暗斗不断，看到又来了一个极其可能成为自己绊脚石的女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让这样两个人去对付怀袖，可比莫致之真的将怀袖带到他们面前要来的容易多。
莫致之是个色胚，到时定然会出手维护，可这一维护就要得罪家中上下。别看那些个奴婢下役们不起眼，实则助纣为虐、搬弄是非的恶事蠢事无所不做，等闹到鸡飞狗跳的时候再被父亲得知，莫致之便越发讨人嫌了。
“大哥今日所设的是什么宴？”莫致之笑的云淡风轻。
连莫敞之都看出不对劲，他若是再无知无识岂不可笑。
“什么宴不宴的，不过是你我兄弟一起用一顿便饭罢了，四弟若是推脱，便是不将你我的手足之情放在心上了。”莫敬之听出莫致之话中的言外之意，笑容和善地轻轻带过。
莫致之觑了一眼被莫敬之紧紧拽着的手臂，随意打趣道：“知道的说是大哥请手足兄弟用饭，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要请手足兄弟上刑。”
又是言语威胁，又是亲自动手，莫敬之实在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地刻意挽留。不管他谋划了什么见不得的伎俩对付自己和怀袖，都是不可能得逞的。
若是怀袖有一丝一毫损伤，他可不管对方是谁，更不会顾及对方口中所谓的情意。
莫敬之面上不自然地抽动一下，大笑出声，“四弟，你说话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莫致之淡笑不语，眸中波澜不惊。
夏风拂动廊下竹帘，留下一串远去的脚步声。阵阵花香处，月洞门前显出两道华服丽影，一个做寻常装扮，另一个显然精细装扮过。
阶上伫立的怀袖吩咐侍女剪了自己看中的一簇芍药带入屋中插瓶，从容地步下石阶迎接来客。
等的人没有回来，来的人倒也不算出乎意料。索性花也看过的，便会会两位旧相识、新嫂嫂。
“妹妹赏花呢，”苏纨笑脸打量着怀袖，无不住口地夸赞道：“要说这满园芬芳加起来，也不比妹妹好颜色。”
江如棉面上划过一丝鄙夷，附和着笑了，“大嫂说的正是，不然四弟和四弟妹怎么能日上三竿还起不来床。”
苏纨一早便和她商议好到怀袖这里，哪知传话的侍女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不是四公子和四少夫人还未起，便是四少夫人在用饭，四公子吩咐人不可打扰。
新妇进门便是如此惫懒，满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闺礼学成了婢妾之道，还是在宫中所学，真为教习嬷嬷们感到不值。
“二少夫人从前说话办事都务必求个体体面面，不想才成婚不久，说起话竟然已经变得如此直接，看来成亲的确能改变一个人。”怀袖面色平静，直言以对。
她从前尚不会容忍，现在更不会，尤其是对方连带着数落了莫致之以后。
苏纨漫看院中精心打理过的花草，心中划过一阵阵好笑。怀袖越是不守规矩，对于她或者江如棉而言就越有利，既然江如棉主动说出来了，她便说些其他的好了。
“我们就在这花阴处坐坐吧，又清凉又好闻。”
“少夫人喜欢就好。”怀袖莞尔，随着苏纨走过落座。
江如棉被怀袖一语噎得无话，深深地吸了口气，心叹对方果然和从前一般无二，还是学不会忍让，不肯吃一点亏。这样的资质，是不能胜任信远侯夫人之位的。
“这院子可还住得惯吗？”苏纨笑问。
若说以怀袖从前的身份，即便怀家还在，那也是比信远侯府低的，大可不必如此上心。但谁让莫致之爱妻如命，情愿拿前程换了怀袖以公主之尊高嫁。因此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她吩咐人细细归置过的，可是费了好一番心血。
“才刚住进来，看着都好。多谢少夫人费心。”
她昨日才和莫致之成亲，若直接回答住的惯，显然是在搪塞糊弄。但苏纨的一番好意，她还是谢的，即便这本是礼道之内该做的。
“我看得把院墙加固加固才算合适，大嫂怎么没有留意到这般显眼的问题。都说红颜难得，不管是四弟妹成亲前还是成亲后，这名号可是坐实了。”江如棉看似无意地挥动着团扇，苏纨眼见着想在自己后面唱红脸，似乎也太一厢情愿了些。
昨夜楚今安夜闯侯府，闹得上下不得安宁，苏纨竟然好意思提自己的功劳，也不怕受牵连把自己折在里面。
怀袖先时因为和莫致之、楚今安两人不清不楚闹得满城风雨，而今已然成为各家后宅女子口中被嘲笑的对象，她竟还能成日里兀自悠闲自在地得意，果然是市井之中待得太久之故。
换做她，早就找条白绫悬梁了，也免去了被世人的闲言碎语污蔑和诽谤，为家族和夫家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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