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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喊杀声震天的校场内安静无声，却有一种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所有人心中。
自樊氏被囚，曾经担任北衙四卫尉的樊氏一门贵胄皆被强悍骁勇之辈替换，绝非等闲。即便四公子武艺精湛，贸然以一对四，也未免太过夸口。
鸣金鼓响，四卫尉之一的将士执礼后，出拳便朝莫致之袭来。
看到对方拳法利落快速，又稳又准后，莫致之心感快慰，他已经许久没遇见过这样的对手了。
众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两人，见莫致之竟只闪避不接招后，本就对他没有多少的好感更是濒临消亡。甚至有人低声议论，那些传言中所谓的赫赫战功极有可能只是碍于对方身份捏造而成的，真正的莫致之只是个将时间和精力消磨在花丛中的浪荡子罢了。
场上的四卫尉之一并未因对手的怠慢而分身，相比周围看客，他这个局中人更清楚其中玄机。
只守不攻，最大的可能就是保存实力。但从莫致之的机变和速度来看，更可能是根本不屑于与自己过招。
思之此，握紧的拳头愈发有力。
一个骄傲的人，最大的耻辱便是被对手轻视。
眼见对方逐渐显露出不耐，莫致之神情不变。一手负后于腰间，一手化掌为拳急速一击，堪堪擦过对方拳锋，令其止步。再一用力，对方不由自主退行几步，若非步伐稳健，险些仰面倒下。
“属下输了。”四卫尉之一站定脚步，均过气息后拱手行礼。
莫致之收势，淡然一笑。
众人呆呆地注视着场地中央瞬息万变的局面，竟连叫好欢呼都已忘记。谁也无法相信，莫致之竟然轻而易举便击溃了四卫尉之一。
曹康年看了看另外两名同僚，见两人均不肯出来应战，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两人不服气地辩了几句，推曹康年上场。
方才的阵势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那莫致之单手便制服四卫尉之一，可以想见他真实实力远超展示人前的。不用比都知道必然甘拜下风，死要面子的是曹康年，他们才不去丢人现眼。
看到曹康年上场，大梦初醒的众人个个激动不已，想再一次细观莫致之的身手，纷纷凑拢上前。
“四公子，承教了。”曹康年的话语中不再是方才的跃跃欲试，反而隐约含着几分懊悔和怯懦之意。
莫致之略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北衙禁军授命于天子，自然比寻常将士多几分傲气。这一番比试，不过是为了令众人心有所服，挫一挫他们的傲慢无礼，让他们明白并非居北衙之内便可无人能敌，而是要靠真正的本领和实力才能服人。
话已出口，不战也得战。
曹康年按捺下心中屡屡生起的不安和焦躁，摆开攻势，率先出手攻击。
莫致之拳法稳中有变，张驰有度，一攻一守配合停当，对付出招狠厉的曹康年完全游刃有余。
曹康年眉头紧锁，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能担任北衙四卫尉之一，自然有其相应能力，并非只是个卖弄口舌之辈。但几个回合下来，他才慢慢醒悟，莫致之从一开始就在谦让于他，否则为何本该在最佳进攻的时候只做闪避，出拳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曹康年退掌抱拳，垂首直言，“属下认输，谢四公子赐教。”
是人都好几分面子，他曹康年也不例外。莫致之为了不令他难堪，与他比试的过程中隐藏起真实水平，更愿意配合他出招的速度。他若是继续蛮横耍赖下去，只会显得他气量狭小。
愿赌服输，赢不了对方，但他还不至于折了正气。
“曹卫尉客气。”莫致之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余光处看到互相推诿的另外两名北衙卫尉，只当未见。
两场比试，已大致了解北衙实力。若是有人愿意继续挑战，他欣然奉陪。若是无人比试，他也不会承认自己获胜。
北衙禁军长期身处江州浮华之所，浸染朝中风气良久，对待比试结果自然不同于边关将士。有了今日之比试，不必他多言一二，想来在场之人皆已心中有数，知晓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还有人要试试吗？”盛弘远面含喜色。
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为接下来练兵算是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暑气蒸腾，夹杂着热浪的风扑面而来。
午后短暂的休息，莫名将一壶温茶送入房中，“这是四少夫人特意吩咐的，说是能防暑气，四公子可要用一碗？”
淡淡的翠色茶汤，饮一口居然是甜的，莫致之又惊又喜，“有西瓜的味道，什么时候准备的，我竟不知。”
他的皎皎真是精灵可爱，准备了不同于平时的茶饮，偏十分合自己的胃口。
莫名表情古怪，但凡是四少夫人准备的，恐怕就是白水，四公子也能喝出蜂蜜味。
“听说是昨晚准备的。”
他也是听侍女说的，四公子可别一时兴起再问他怎么做的，他可不知道。
“西瓜是红色的果瓤，但这茶汤却有隐隐翠色，是怎么做的？”莫致之来了兴趣。
“把西瓜翠衣洗净切碎，再加水煎煮。凉后去渣取汁，加入饴糖也好，蜂蜜也行，替代茶饮有消暑之功效。”怀袖慢条斯理地将法子说了出来，缓缓呷着白玉瓷碗中的翠色茶汤。
翠色摇曳于白玉浅碗，映着园中疏淡竹影，自有一番仲夏雅致。
“妹妹真是妙人，在市井中待了一段日子，学到些宫门侯府中没有的东西。”江如棉缓缓放下茶碗。
的确口齿留香，但若是直言夸赞，岂不是让怀袖的尾巴翘到天上。
“这是宫中嬷嬷教的。”怀袖莞尔。
市井如何，宫门侯府如何，身处哪里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身处其中之人的品行。
市井中亦有仗义之辈，高门世家中也免不了阴暗心肠。自我感觉良好最是要不得，尤其在未知事情全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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