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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袖蔑笑，“和你有私怨的是我父亲，我何时逼你给我磕头了。我看你是失心疯，连男女都分不清。”
若是换做曾经，她多半是无话可说的。不仅无话可说，亦会将父亲的所作所为兜揽应承，希望邱林灼延只报复自己一个人而非牵连所有中原民众。
可时至今日，她绝不会如此。除了十分了解对方的野心和目的以外，还因为她清楚地知晓，对方口口声声的怨词与自己并无关系。
邱林灼延狰狞的面孔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当下双方实力悬殊，怀袖小儿之语绝非故意戏弄于他，可她却言辞凿凿，让自己一瞬间竟不能看懂对方真意，“你觉得胡言乱语几句，就可以让我消除多年仇恨吗？”
怀袖眸光浅淡，侃侃而言，“冤有头债有主，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至于你所谓的父债子偿，不过是无力向我父亲追魂索命，一腔恨意无法宣泄，寻无辜者的不是而已。”
怀家双亲都不是好人，但他们养育她长大，将仅有的一丝善意给了她，所以她理应还是他们的女儿。
邱林灼延、楚今安、寒烟姑姑……被双亲伤害过的人太多太多，她无法为双亲辩解什么。但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她一遍遍为他们所做之事忏悔，却不能替他们本人赎罪。
“你这样讲，不过是害怕而已。”邱林灼延薄唇勾起嘲讽的笑意。
他原本还算对怀袖的胆识有几分赞赏，而眼下对方的一番的强行辩解倒让他不由得看轻。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就像曾经叔叔为了争夺王位杀了父亲，自己亲手杀光叔叔的所有儿女一样。
“放心吧，我暂时不会杀你，想必你也是十分清楚这一点。”
怀袖冷笑，“如果你想利用我对付莫致之，那恐怕一定会令你失望。”
私人怨恨再深，以当下的境况，邱林灼延还不至于感情用事，这是能想到的。
邱林灼延阴恻恻地笑了，紧紧盯着怀袖，“在本王的地方上耍花招，对于你而言只有想象不到的痛苦。”
世上任何人都有恐惧和忧伤，他有的是法子让眼前这个连番蔑视自己的女人过得不舒服。
“这不是你的地方。”清浅话语似泠泠水声，怀袖直视邱林灼延。
眸底似有潮汐涌动，邱林灼延握紧腰间佩刀，唇边挑出一抹残忍的笑，“很快你就可以亲眼看到，这个地方如何变成我的。”
“建立在血腥和杀戮之上的野心从来都不可能长久。”怀袖眸底泛起层层愤慨。
邱林灼延虽未直言，但也完全可以想象到对方会做什么。
冷酷而得意的笑加深几分，邱林灼延玩味地注视着怀袖的脸颊，一字字说道：“本王不一样。”
中原人的仁义道德是他见过最可笑的东西，这人世间不管如何变幻，成为手握杀伐的王者都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帐外忽然响起的一道清亮的女声，能听出来，她已经是十二分的不满。
前一刻尚面容冷酷的邱林灼延，陡然显出几分无可奈何的头痛模样。不及怀袖理清对方态度急转而变的原因，营帐门口的帘子被大力掀起，一张愠怒的脸闯入视野。
“你跑来做什么！？”邱林灼延看也不看妹妹，厌烦地低声斥责。
他有的时候真觉得，妹妹就是上苍故意派来和自己作对的。
邱林温如撇撇嘴，扫视过帐内众人，视线定格在了形容狼狈的怀袖处。
“你……是怀袖？”邱林温如一步步走近，面带疑惑地开了口。
又脏又破的衣裙、血迹犹在的脸颊、湿漉漉的半散长发……这就是莫致之喜欢的人？
怀袖微微点了点头。
邱林灼延挡住邱林温如继续前行的步伐，不耐烦地招手赶着邱林温如，“行了，可以走了吧。”
邱林温如噘了噘嘴，女奴们给她送来的许多好看的珠翠，说是中原王朝敬奉的，邱林王下令她先挑后再给王妃和侍妾们。邱林部征战多年，不管得到任何好的东西都是她先挑，这并没有什么，但在挑选途中，却无意间听说兄长带回来一个女人。
其实这本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又不是没有过的事情，可细问之下却让她惊讶连连，这便马上来到兄长的营帐。
“我听说，你为了怀袖杀了扈尔特？”邱林温如冲邱林灼延嚷道。
扈尔特是邱林部的得力大将，据说他仅仅在宴席上向兄长讨要怀袖，直接就被兄长命人砍了脑袋。眼下族人们都说，兄长被怀袖迷惑，谁若是再敢打怀袖的主意，邱林王就马上杀了谁。
邱林灼延揉了揉额角，妹妹简单的脑袋是无法想清楚复杂问题的，他也懒得对她解释。
眼见邱林灼延不答，邱林温如越发焦躁起来，大力推开对方，冲到怀袖面前，“你生得这么丑，竟然还敢迷惑了莫致之，现在又想迷惑灼延，我要杀了你！”
邱林温如说着便要寻腰间的佩刀，摸索了好一阵子后才想起，方才来得太过匆忙而将佩刀忘在了自己的帐子中。
眼前的女孩好一阵手忙脚乱，又夹杂着好笑的威胁，怀袖动了动嘴唇，“你是谁？”
能让邱琳灼延头疼的人，又认识莫致之，想必也不会是寻常之人。
闻得此言，邱林温如将下巴高高抬起，清了清嗓子，“我是邱林温如，莫致之在边关的时候就与我相识，为了救我还被盛阳秋大将军责罚，他答应过要娶我，你给我离他远点！”
怀袖蹙眉。
眼见怀袖不回答，邱林温如更来了气势，“怎么样，你是不是快要气死了。告诉你，我这次来中原……哎你干什么……”只是不等她说完，只觉身体一轻，等再反应过来，已经换了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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