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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子屡建奇功，又能有世人少有的淡泊心性，比传闻中的更令人称赞。”
世间建功立业者虽多，不自矜功伐者才是难得之辈莫致之便是如此。
莫致之含笑揖礼，“致之不才，愧不敢当。”
他听过的赞誉很多，谤讥也不少，对于这些好与坏的说辞早已是过眼云烟，从不放在心上。只是今日谈及此言之人特殊，除了因为对方曾经的所作所为令他钦佩，更因为对方是妻子的父亲，他须郑重以答。
颜清杭笑容和煦地摆摆手，只当莫致之谦虚，又与他谈及其他。
徐氏见众人其乐融融，吩咐徐嬷嬷去准备晚饭。想着儿子在信中的嘱咐，又亲自去了厨房，顺道厨娘日后都按照女儿和女婿的口味准备饭菜。
凉夜清风缓缓，庭中筱声肃肃飒飒。
众人用过晚饭，品茗谈话，不知不觉已是月悬夜空的时候了。
虽然很舍不得和女儿分开，但想到他们旅途辛苦，徐氏和颜清杭叮嘱了几句后，亲自将怀袖和莫致之送至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前。
徐氏握着怀袖的手舍不得松开，“你们好好歇一歇，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一定要告诉我。”
这些年她不在女儿身边，女儿被教养得依然很好，她从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怀袖正想说几句让双亲宽心的话，不想莫致之先开了口，“岳父岳母放心，我会照顾好皎皎的，保证她今晚和明日一模一样。”
一言毕，开解了徐氏和颜清杭的不舍。随之而来的周围众人也都笑了，从进门到席间，谁都看得出四公子对二小姐很是疼惜。
怀袖努力维持着笑脸，暗中捏了捏莫致之伸过来的手。
虽然习惯了莫致之的照顾，但现在是在自己家中，而她今日也是头一日回来。双亲才算慢慢熟悉，其他人也仅仅认得了徐嬷嬷和母亲身边的侍女，再说别的，还是完全陌生。
莫致之掌心一翻反握住怀袖的手，投去一个无辜的表情，他们是夫妻，表现得亲密一点有什么关系。
徐氏看出了两人暗中的动作，掩口一笑后，不再担心什么，和夫君带着众人离开了。
眼见着灯笼火光远去，怀袖抽出手想要推门入内，只是不及她先动作，身下一轻被莫致之抱进了屋中，“皎皎今日高兴吗？”
莫致之朝留下来服侍的几人招招手，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
侍女们又是惊讶又是含羞，行了礼后迅速离开。
怀袖心感难为情，想推开莫致之身体却悬在半空中，“我很高兴，你快放我下来。”
莫致之的性子真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恐怕等不到明日，方才的事情就会被全家人得知，若是再传到双亲那里问起来，让她怎么好开口解释。
莫致之看出怀袖的担忧，很肯定地解释道：“放心吧，岳父岳母不会问的。其他人的看法也不足为道。”
颜家是恪守礼道的书香人家，但他看得出，颜氏夫妇并非拘泥之人。何况他生性不受束缚惯了，让他保持一整天盛弘远颜朗那样的恭谨姿态，已经是极限了。
“既然如此，那早些休息吧。”
连日辛苦赶路，即便中途会有短暂休息，但也是算在行程中的。何况中途还发生了不少事，怀袖希望莫致之好好歇一歇。
莫致之眸光暗了几分，噙笑的唇并不急于马上说出心中所思，抱着怀袖来到桌前，“皎皎的好意为夫心领了，只是一直有一样东西想送给皎皎。”
桌上放着一只雕花榫卯木盒，怀袖记得好像在随行物品中见过。她原本以为是装着笔砚，路上没有用过便也不曾打开。如今来看，肯定是其他物品。
“这是……”怀袖好奇地回看莫致之。
莫致之并不直接回答怀袖，只做适当提醒，“我方才吩咐人收拾东西时特意嘱咐她们放在桌上的，皎皎打开看看。”
“啪嗒——”
木盒锁扣被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怀袖险些落下泪来。
“当时我捡到这盏灯时已经残破，于是重新用纸糊了一次，只是过了许多年，纸张发黄有些看不出从前的样子了。原本想早些拿出来给皎皎，但又想着可能会让你半触景生情，于是便一直收着。今日皎皎归家，这才拿了出来物归原主。“
当年被视若珍宝的兔子灯赫然出现在眼前，隔了久远的时光，与模糊的记忆重合在了一起。
灯烛下，兔子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照尽远去的刀光剑影和暗潮汹涌，留下温馨的美好和眷恋。
怀袖扑进莫致之怀中，失声哽咽，“相公……”
她今日已经哭了好几次，白日里因为悲喜交加，此刻却是深深的感动。
莫致之轻轻地拍了拍怀袖肩背，略显自责地微微叹息，“早知皎皎会伤心，我便过几日再拿出来。”
当年在他最痛苦无助的时候，他的皎皎义无反顾地对他倾其所有。
命运让她与自己重逢，即便一开始并未认出彼此，但深藏于心的熟稔让他们再一次找到了失去的曾经。
心意相通至此，全然不必再多言其他。
怀袖摇摇头，她怎会怪他，反而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所思，说谢太浅太见外，她不愿。
“相公，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怀袖说得很是肯定。
两人极少发生争执，她深知很多时候都是莫致之谦让自己的缘故。他呵护她，她甘之若饴，愿意用相同的情意回报。
莫致微一挑眉，眸色幽暗几分，“既然皎皎决定如此，不如从实现诺言开始。”
怀袖狐疑，她并未承诺过什么，这还是第一次好好答应莫致之。
莫致之并不打算过多解释，夜还很长，他可以慢慢告诉他的皎皎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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