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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很干脆，仿佛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个答案。
唐木却没真正往心里去。工作原因，什么样的工作原因，都不可能一点儿踪迹没有。
大概是她故意躲藏，不想跟他联系。所以中途做了一些手脚。
当年那句话，他只是想让张峰那些人别盯上她。
她生来倔强且原则性强。即便感情再好，东西她再想要。倘若不是两情相悦，心甘情愿。她绝不会伸手接着。
“对不起。”他紧搂着她，又说了一句。
却叫林栖听得陷入难得迷局中。一瞬间，像是被她自己的原则跟道德底线打到最底层无穷无尽的深渊中去。她紧闭上眼，也无声搂紧他，仿佛那样，就能填满她心中那一块儿被道德底线砸出来的空洞。
唐木。
或许这一句对不起，该是我对你说。
林栖。
你可真算得上双标了。
你一边不让他对你有任何隐瞒，想要一个真相大白。想让这世间所有事情都真相化，想让全都东西，都暴露在阳光下。
可你自己呢？
那几年，为什么查不到你的踪迹？你为什么不敢说？
他都把唐家内部斗争撕碎了摆在你面前，让你看。
你呢？
你敢把你那个满目苍夷的家，恶魔一般同父异母贩毒的哥哥，吸血鬼一般扯着你让你不能往前走的母亲。摆在他面前吗？
一窜热泪从她眼眶中挤出来。
对不起。唐木。
对不起。
我......
本来也跟他们脱离关系了的。日后，我只有你跟孩子。
应该能够得到原谅的，是吗？
老天爷，如果欺骗有罪，隐瞒有罪，麻烦你在我死后报应在我身上，我想给他和孩子一个来之不易普通幸福的家庭。
“姐姐。”
两人各怀心事，抱了好一会儿后，唐木突然开口喊她。
林栖忙抬手摁了摁酸胀的眼角，暗暗调整好嗓音，应了一声。
“如果......”他搂紧她，像个孩子一样紧贴在她下巴处，温热气息就在她脖子间乱窜，却并不让她觉得不舒服。他开口继续问：“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事情骗了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一句话问得林栖浑身狠狠一僵。
紧接着，她拉开两人距离，跟他四目相对。
两人各自带着心思，皆是想从对方眼中挖出什么线索来。心里都一样惴惴不安着。
“为什么要骗我？”林栖木纳地问。
“我是说如果。”唐木斜嘴笑，故意拉扯过于沉郁的气氛，大男孩一般开玩笑的语气说。
“那，你呢？”林栖不答反问：“如果是我骗了你呢？你会原谅我吗？”
“嗯。”他几乎想都没想，径直点头，这回应叫林栖多少有些震惊，正想问为什么，他一个吻印在她唇上，抬头，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肘撑着床，细长好看的手放在她脸上轻抚着，顺着她额头碎发。深情款款盯着她的眼，虔诚如同一个教徒一般开口道：“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做什么我都原谅你。”
他一口亲在她额头上，重复：“世间万物，是是非非，皆是过往云烟，唯有你，我只想要你。”
唯有你，我输不起。
我活在最黑暗最肮脏的深渊里，奈何命运眷顾，一束光从裂缝挤了进来。
姐姐，你可知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每一个辗转难磨的深夜，我都在想你。
是你，一直支撑我，走到现在。
林栖听得心头一惊。也觉心暖。正想着是否也应该给他透点什么，一点点将自己那不堪的背景过往，撕给他看时，他忽地从背后抵来。
旋即，那菲薄还带着两道疤痕的唇，一下子擒住她耳朵。
心中一阵酥麻。
想跟他说的，早已被抛在脑后。
“唐木。”
“姐姐。”他应：“我在。”
“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明天还想上班？”
“你，说话不算话。我后悔了，我要去陪孩......”
“我都叫你姐姐了，我不是孩子吗？”他强势霸道：“陪我！”
一直到后来，月亮深深掩入云层，才风雨停歇。
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缠着喊她名字。
说：“林栖，林栖。”
他像是把过去五年没见到那些时日没喊的名字，一股脑全都在这时候给补上一般。固执得很。
“林栖。”
“......嗯。”
“啵。”一声，亲在她耳朵上。很暖，她很想睁眼看一眼，可......眼皮在打架，睁不开。
“明天早上，我们去领证。”
“......”
唐木还想等个答案，她却彻底睡着了。在他手臂弯里，呼吸变得绵长又均匀。
他勾唇一笑。
眉目里全都是柔情蜜意。
姐姐。
真想把你珍藏起来，藏在只有我和你的世界里。
......
翌日一早，叫醒林栖的，是林殊一小朋友。
小家伙一大早就梳妆打扮好了。就连头发，都绑成两个漂亮规整的小辫子。
“妈咪？”
当时林栖听到孩子的喊声，几乎立马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潜意识里还是跟唐木你侬我侬。就怕门没锁。
一下子睁开了眼，第一眼没看见唐木，第二眼便是拉开被子。
幸好。
一个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
她记得睡过去前，压根儿就没有精力穿。
他还算有点良心。
“宝贝儿，你醒了？”林栖看手机一眼，时间八点多。
又迟到了......
“妈咪，叔叔说已经给你请过假了，让你别担心。”林殊一推门走进去，趴在床边，林栖从床上坐起来。
一把把孩子捞过去抱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吧。不过，我的宝贝儿怎么也起这么早？还穿这么漂亮。嗯......让我来猜猜，肯定是李奶奶给你收拾打扮的对吧？”
小家伙摇头。
林栖眼里多了一丝惊疑：“不会是......”
“会。”林殊一点头。
两母女仿佛心照不宣，答案已经摆明了，就是唐木收拾的。
这家伙，没看出来还挺心灵手巧。不过回想起当年他给她织的围巾，不比外面精品店里卖的差。
“那，叔叔去上班了？”
“没有。”林殊一说：“叔叔在楼下厨房，不知道做什么，不让我进。但是......”
小家伙一个转折，叫林栖来了兴趣，忙问：“但是什么？”
“厨房好香好香。妈咪，我想去看看。”
林栖眉头微微皱。
于是她明白这小家伙的意思了。唐木不让她进厨房，她好奇又馋，就上楼来找她当救兵了。
“那，妈咪带你一起悄悄去看看？”
气氛完全不像两母女，而是读书时，两个一起商量着干坏事的闺蜜一般。
小家伙杏眼微微眯，捂嘴大笑，疯狂点头。
“走！”
“走。”
林栖抱着她起床，下楼。李嫂并不在家里。确实刚下完楼梯，还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厨房的香气却根本盖不住。从门缝窜出来。
“嗯......”林栖抱着孩子，眼睛轻闭，像是在仔细分辨，旋即张口道：“妈咪盲猜一下，应该有我们宝贝最喜欢的咖喱牛腩。”
“哇。”
“我们去看看？”
“好！”
小家伙拍拍手，难得那么兴奋。当林栖轻推开厨房门时，里面男人背对着她们而立，尽管还在切东西，但背部始终挺直。只有头埋着。
小家伙对着林栖做了一个嘘声手势，林栖授意点头，给她比划了一个ok手势。让她别担心。
迈开腿，一点点递进。
“馋猫？”就在快要踮起脚尖越过他肩膀看他正在做什么时，唐木忽地一句话，叫她们彻底怔在原地。
“哼。小馋喵还是大馋猫？还是两个馋猫都在？”
唐木又张嘴问，背着她们嘴角都忍不住上扬。手里已经捡了两块刚蒸熟的培根，缓缓扭头。
“你早就知道了？”林栖有些不爽。本来想来个探险惊喜，就要个刺激到过程。结果这男人早不拆穿晚不拆穿，偏偏......
这不存心让她在女儿面前丢脸吗？
“嗯。”唐木看她拧着眉头，轻笑着，把人揽入怀，埋头嗅了嗅，说：“一一宝贝的奶香味儿浓，早上刚喝了，闻得到。”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说。
“有吗？”林栖也埋头嗅了嗅。
却被他直接张嘴打断了，将两块培根分别喂给她们，说：“好了，出去等我。”
“你做了什么？”
“咖喱牛腩。”
“妈咪好棒。”林殊一拍手叫好。
唐木皱眉不解：“？”
“妈咪说你做......”
林殊一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林栖抬手捂嘴，给她一道别说的神色，说：“出去就出去，谁爱看啊，切！”
叫你在关键时刻拆穿我！
你做初一，吊着我胃口。那我也只有做十五了。
可这刚抱着孩子走到门口，忽地孩子就被唐木抱了过去。
紧接着在她怔愣时，孩子被放到地上。
唐木蹲下揉着林殊一头，说：“宝贝，你先过去玩着，好了妈咪和叔叔叫你。叔叔有个菜忘了怎么做，妈咪留下来帮个忙。”
“......”
好吧。
李奶奶说，让爹地和妈咪多相处。才会让他们感情快点重新培养起来。
她兀自点头。径直转身往大厅走了。
“你怎么......”
林栖正打算问什么，忽地被他一把拉进去。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抵在冰箱一侧。
唐木单手撑着冰箱，一只手环住她细腰。
嗅了嗅：“奶香。”
他说：“太浓，不想知道都难。”
林栖眉头拧成一道浅浅的“川”字，脸一红，尽显尴尬和窘迫。
“不要脸。”
“我的脸不是早就丢在你、裙下了吗？”他埋首靠着她，被她脑热一躲，就靠在她耳边：“忘了？”
林栖出?想踢他，他却早有预感，单腿控制住了。
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
那是大学后，两人刚住在一起。
唐木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碟片，骗她说刚上映的走心情感片。
她傍晚回家时，还想着跟他一起看电影的温馨场景。特意买了两瓶鸡尾酒拎回去。
灯灭了后，只亮着他布置在圣诞树周围的小彩灯。
鸡尾酒，烧烤，小彩灯。氛围浓厚。
所以当她发现电影走向不对。且电影人还新奇、用口时。
她一整个愣住了。
起身就要回房间，却被他拽回去。说还没看完，没学完。
她说他不要脸，那都能看。
他秉着学习态度，将她口中说的不要脸罪名第一次做实了。
自那以后，他总是说他的脸早就丢在她、裙下。
......
“做你的早餐吧你！”林栖说：“晚上我再找你算账。”
“晚上算晚上的，现在有正事儿要你帮忙。”
“？”
“想回顾一下你吃咖喱牛腩的口味，怕我做不出来了。”
“你不是......”
“唔。”
一个清晨锁喉深吻，叫林栖吃早餐一直到回屋梳妆打扮，都红着脸。
手上胸针还未挂上去，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了。
“怎么了？”
她瞥他一眼就想窜出衣帽间，却被他大手一捞，捞回去了。
“流氓！”
“我怎么了？”
“流氓还不自知！”
他会心一笑，把人搂入怀里轻晃着身子，跟闲暇跳舞一样。很放松。
“姐姐。”
“？”
“帮我系领带。”
“......我不会。”
“我教你。”
唐木牵着她走到里侧去，拉出抽屉，从里面抽了一条最简单的藏蓝色领带出来，拉她过去，一点点教她。
她虽对他不满，却也认真学。
却听到他说：“这里的领带，全都没碰过。以后，你一条条帮我系完。”
她侧目看了一眼。那儿的领带，少说上百条。
“幼稚鬼。”林栖说。
她知道他这句话是针对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她在他面前憧憬的那些，她高三考完后，率先步入大学，跟他异地。
他送她去火车站时，林栖看他满目通红，她不是急着给人承诺的人，但她舍不得他，所以提前说了一句：“唐木，你早点来陪我。以后，我们住一起，成为一家人，我给你做早餐系领带，把你打扮得帅帅气气的，让你去上班挣钱养我。”
果不其然，他扯着领带将她拉近，两人目光隔空交接，交融。
他目光最终落在她唇上，神色贪恋又委屈：“以前，你也没给我系过。”
“谁让你不愿意穿西装？”
“所以我今天穿了。”他埋头靠在她肩头，搂着她，一字一句清晰道：“姐姐乖，你帮我系领带，我带你领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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