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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玄宸冲车厢拱拱手：“是小婿不妥当，让姑姑担心了。”
凌欢悦笑：“养儿到一百，长忧九十九。”
凌夙染凑到窗前，冲夫君招招手，马蹄子一点一点的，凑了过来。
墨玄宸低下头，凌夙染就凑到他耳畔：“这事儿，不会攀咬到姑姑吧，我有些担心。”
她对墨玄奕可没什么好感，猜也猜到他要整垮墨玄宸，定会从他身边人下手。
墨玄宸只道：“应是不会。”
夫妻俩说着话，凌欢悦在车厢内好笑摇头：“放心吧，你们姑父若在陛下面前，连这点颜面信任都没有，那也不是他一直辅佐的陛下了。”
月亮出来了，庄子也到了。
墨玄宸骑着马护送姑侄俩到了庄子，便要去安排收尾后续，不在此停留。
凌夙染扒着窗口叮嘱：“小心点儿，让侍卫跟着你好了，庄子上有姑姑呢，没人敢闯。”
凌欢悦也道：“说的是，你的人带走。”
又吩咐去给墨玄宸准备披风：“夜里风凉，穿上。”
来自长辈的体贴关照，令墨玄宸有股久违的感觉。
那是母亲去后，再也没有过的感受。
父皇？
因母妃的死，父子二个其实早有隔阂，幼年的他偏执，待渐年长，原谅了父皇，却也再不似从前了。
墨玄宸看着凌夙染的目光温柔，渐渐笃定——
娶了她，真好。
因为并肩王夫妇俩才搬走没多久，屋子都不用收拾。
婆子丫鬟们早一步，把屋里点了地龙，熏了香，暖烘烘的。
不过凌欢悦还是担心凌夙染会得风寒，让厨上煮了姜茶。
“姑姑也喝。”
辛辣里，带着甜丝丝的暖。
正饮着糖水，凌夙染耳朵尖儿一动：“这大半夜的，怎好像有婴儿啼哭？”
凌夙染还以为是哪个仆役家新得了孩子。
凌欢悦神色一闪：“哪有什么婴儿，估计是你听错了，是山上的小兽呢——春发万物，休沐了一冬的野兽也都产崽带子了，所以我与你姑父也搬回京中去，不然春夜里也是吵闹危险的很。”
凌夙染不知这个，似懂非懂，问起大妹妹独孤安。
凌欢悦说起大女儿，不无感叹：“已经订了人家，你二妹妹也在相看了。”
“是吗，安儿定的谁家？寿儿年纪还小，这么早就要相看了吗？”
凌夙染欢喜问着，心中却是松口气。
前世，她被墨玄奕蒙蔽，屡屡相劝姑姑与姑父，将两位妹妹嫁给了墨玄奕想要拉拢的藩王、大儒。
大妹妹独孤安，小妹妹独孤寿。她们二人的名字，寄予了姑姑与姑父的全部厚望——平安，长寿。
可她们身为并肩王唯二的掌上明珠，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大妹妹嫁给藩王，在对方举兵造反之际，被杀祭旗。
二妹妹嫁与当世大儒，那个仙风道骨的伪君子都七八十了，欺名盗世，令二妹妹饱受凌辱而死。
凌夙染为墨玄奕笼络人心，最后却害的姑姑姑父双双绝望而死，她是有多不孝！多愚蠢，才会听信了墨玄奕的鬼话。
饮下姜茶，浑身暖融融的凌夙染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踏实。
虽然她重回一世，再未因自己的愚蠢，害了两个妹妹，但不代表她能忘却前世墨玄奕的毒计，忘了对独孤家的愧疚。
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知道侄女心思的凌欢悦轻手阖上房门，走了出去。
凌欢悦看了眼嬷嬷，问道：“怎么样了？”
“已安排了。”
凌欢悦犹有疑虑：“他们这些人要做大事，少不得动用暗卫……我听绿荷说起过，宸王殿下有在染儿身边安插人手。那一声儿，染儿听着了，不晓得……”
嬷嬷忙道：“这里是后院呢，暗卫怎么也不会闯进来，自然也就听不到……而且，庄子上住了不少的家生子，也有孕妇稚童，不算稀奇。再有，宸王殿下带着侍卫都回去奉安寺协助办案了，要盯着太子那边才是，岂会盯着自家姻亲来？”
“送出去了？”
“是，按着原来的安排，送过去了。”
凌欢悦现在才敢松口气，感觉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听着宸王来的庄子上，还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嬷嬷从前就在凌欢悦身边，随她嫁来并肩王府，一直像个长辈似得，伴在王妃身边，有时候凌欢悦有什么想不开的，想不到的，都要拉着嬷嬷的手，说上好久。
嬷嬷见凌欢悦失神无措，不免心疼怜惜：“娘娘已经做的够好了。您也是为了保护这一大家子人，就像是王爷与宸王殿下所做的，哪里能说得上错。”
凌欢悦摇摇头，回过神来：“多给那家点财帛，大了总要让孩子读书，别因为是女孩就怠慢了……再将来，嫁个殷实人家。嬷嬷，我知道的，这一出手，就是把那孩子的命运，牢牢绑在了心里。我都知道的，无论怎样，都打消不了我的愧意。”
嬷嬷便不再劝，只叹息：“娘娘只是心善。”
凌欢悦脸上是淡淡的讽刺，摆摆手，让嬷嬷不必再说。
“安儿也是，该学些规矩了。这些事，哪里该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能掺合的。”
“郡主是心疼您，她的处置也不错了。”
“不错就不会留下那么多首尾，叫王爷与宸王替她收拾了——这样对她不好，眼见要嫁人了，有些规矩必要她懂的，不是已经送到庄子上了吗？把教习嬷嬷也请去，好好管教，别嫁人之后，在夫家还出这样大的纰漏！”
“您啊，对大郡主实在严格了些。王爷与宸王殿下不也不如您缜密？还得您手把手教导，别离了您身边才是。”
凌欢悦嗔笑：“知道您疼她，可这样骄矜是不行的……罢了，总归年岁还小，家中多留两年再把她嫁出去吧。”
嬷嬷想说什么，但见王妃乏累，便闭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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