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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而只是笑了笑，与凌夙染说起并肩王：“虽则昌平王所言可信，但并肩王怎不安排人送书信回来，这样姑姑也不至于那样慌张——听说寿儿已在议亲，可过了礼？”
凌夙染嗔怨一眼：“王爷真是，问了我许多问题，倒是叫我从哪里说起——寿儿的婚事议定了，若非姑父没个音信，两边也该当采礼问名，互换庚贴了。”
说起姑父这次的不靠谱，凌夙染可有的抱怨。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寻常父亲总讲，姑姑夫妻恩爱，府里没有妻妾之争，才养的姑姑愈发没了心计，平素大大咧咧的没个章法。如今我看呀，姑父和姑姑就是一样的。”
墨玄宸听的好笑，可却不会与妻子说娘家人的坏话，拢着她道：“在我瞧着，父皇吧，应是对太子有了防备。这倒是个好消息。我还当父皇的乾清宫都改姓东宫了呢，如今么，父皇也是有成算的，我倒是松了口气。”
“我看是不用听陛下的话，带了我出京去避难，才正合你心意。”
凌夙染白目。
又岂会猜不透墨玄宸的心思。
陛下或许有心护着宸王府，可墨玄奕岂会轻易罢休。
想到陛下对皇后与东宫的屡屡心软，最终差点害死他自己，凌夙染便不大肯听信陛下的话了。
毕竟一个人若是灯下黑，连自身处境都艰难，那旁人也是很难对他的指点、保护有什么信任可言的。
乾清宫
墨珉近来觉得身子恢复了些气力，渐渐对那些丹方也没了什么兴致。
晌午后，想着圣旨也该到了宸王府，宸王夫妻二个怕是正在收拾行装，墨珉便问起福全：“这样匆忙，眼见就要入夏了，开了库房给宸王夫妻二个多带些药材才是正经。”
福全面露为难之色：“这……奴才有一事要禀。”
“说来。”
福全便将昨夜东宫率众而来，今日宸王府连下两诏的事情道出，“皇上，奴才也是听人说的，说是第二封圣旨颁下，要宸王夫妻二个暂时留在京中，待到宸王妃生产完了再走不迟。”
他也不将昨夜之凶险，已经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的，墨玄奕插手，假传圣旨一事。
此事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否则，天子近臣，没阻拦太子，没有任何劝谏，岂非失职之罪。
墨珉听了，却也未见发怒。
他凉凉得看向福全。
福全心下一颤，不自觉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豆大的汗水潺潺淌下，砸进地上的长毛毯子里。
却是连求饶、认罪都不敢，可见天子之威。
墨珉终是瞧尽了自己提拔的大内总管的丑态，扬手放过：“宣太子过来。”
福全冷汗淋漓地跑了出去。
墨玄奕猜着是圣旨事发，等着父皇如往常一样喝骂责罚自己。
这种窝囊日子他早就过够了，颓丧着脸皮进了内殿。
墨珉倒是没拿他如何，只问他道：“你囚着凌峰，如今并肩王失踪，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你可想好了替代者为谁？”
墨玄奕自然找好了人。
他一连报出几个名字，墨珉没什么反应，末了才问道：“你觉着，你说的这几人，能服众？”
待见墨玄奕脸上浮现一抹戾色，墨珉嗤一声笑起来：“别成日里想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若只靠着打杀，百万雄兵你何日杀得干净。”
墨玄奕听出了父皇的话外音，不免欣喜。
父皇难得对自己和颜悦色的，难不成变天了？
莫不是要助自己一臂之力，彻底降服并肩王与凌峰手下的兵将？！
他倒是敢想的。
若是寻常人，早警醒起来。
墨玄奕却怀疑是那些丹丸，叫父皇吃坏了脑子，心下畅快得意的很。
怕是不知，真正脑子坏掉了的，分明是他。
墨珉早些年，是信任两个异性兄弟的，不然不会给予二人无尚的荣耀。
可后来……
他这二三年渐渐起了心思。也有想过，将军权拿回手里，甚至培养了不少亲信。
但这些人，哪个都压不过凌峰，亦或是并肩王。
墨珉不敢做的太过。
眼下瞧着愚蠢而不自知的墨玄奕，他挥挥手：“去想个好法子，不然趁早将凌峰放出来，否则不用朕收拾你，外头那些人便能活生生撕了吃了。”
墨玄奕打了个寒颤。
自然是不信的。
瞧着墨玄奕藏不住心事的走了，墨珉躺在榻上，回忆起年轻时他们三个人并肩作战的画面。
直到在他们二位的协助下，他登基为帝，建立?国。
时光荏苒催人老。
墨玄奕来的快，去的也快。
才回了东宫，就见从人焦躁得转圈儿，便问道：“干嘛呢，没头苍蝇似得乱转，晃得本宫眼晕。”
从人赶忙凑近，示意太子屏蔽左右。
此人倒还算墨玄奕的心腹。
他将左右挥退，从人便焦急道：“殿下，那边没人传话回来啊。”
墨玄奕挑眉：“哪边啊？”
说着话，就去摸殿中的酒坛子。
近来，他愈发放纵了，不管白天黑夜的饮酒。
这还不算，寒食散这种东西，药效本就寒毒，墨玄奕都敢兑着酒喝。
从人怕墨玄奕待会儿喝多了发疯，赶忙交代要紧的事：“殿下，就绑走并肩王那一行，至今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奴才还跑了几趟驿站，那边也没有书信回来。”
墨玄奕不耐烦：“可能路上耽搁了，可能不方便传信——你没瞧见战报都传回来了？如今并肩王失踪，定是咱们的人干的啊。放心吧，那群人还是齐国公当初的得力手下，跟着舅舅办差就没失过手。瞎操什么心。”
边说，边饮酒。
一坛子下水，喝水似得，全无感觉。
从人看得胆战心惊，抓紧时间说话：“可是殿下，战报传来，定是并肩王的人已经四处搜查过。这都几日过去了，可那边还没消息传回来……您也说齐国公留下的人手靠谱，从不失手的，可如今怎么就不靠谱，不传信了呢？奴才觉得，铁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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