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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营中乱成一团，哪里还有气力与大雍一战，活着的将领赶忙领着士兵往回撤，生怕大雍的兵马赶上来。
探子将查探到的消息汇报给在主帐等候的诸位将军时，忍不住抬眼往角落里瞧，一手制造出这般惨状的少年郎悄无声息的坐在那里，却让人丝毫不敢轻易忽视。
林则安听着探子的汇报，口中连连说了三个“好”字，末了，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少年，一番夸赞后又问了一个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他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做到这种程度的？
姜宿抬眼看向众人，将如何因军医的麻沸散想到万桃花，如何借此混入匈奴大营，又是如何将忽尔烈杀死，给匈奴粮草投毒一事尽皆说来。
他不夸大其词，也不谦虚敬慎，只是实话实说的叙述具体情况。
众人越听越察觉到他的可怕之处，出入万万人的军营如入无人之境，刺杀力能扛鼎的忽尔烈如探囊取物，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君不见，那从匈奴军营到大雍军营的一路上，遍布了匈奴的尸体，死状千奇百怪，却无一不是死不瞑目。
就是恨不得将匈奴人杀尽的诸位将领们也打了个寒噤，觉得惨不忍睹。
姜宿没说上几句话，就借口需要休息，向众人告退离开了。
他要走，谁敢拦他？
没闻见林家四郎身上那几天几夜散不去的血腥味吗？
出了营帐还没走几步，后面跟上来一阵脚步声，男人声音略有些低沉:“林子宿，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姜宿知道是谁，但懒得回头，他现在确实有些疲惫，更何况明天就是十五，他需要好好休息，补充体力。
季如风深深皱起眉头，伸手扣住少年的肩膀，往回拉……没拉动。
他又用上了几分力，身前人纹丝不动。
姜宿慢悠悠的回过头，肩膀错开他的手，抬了抬下颌，“什么事？”
他的眼睛里是散不去的浓郁的黑色，眼睛下方带上了些乌青，嘴唇干涩，很是疲惫。
季如风尴尬的张了张嘴，突然忘记了刚才想说的话，他从腰上解下一个水袋，递给少年，下意识放缓了声音:“要喝水吗？”
把他拦下来就为了说这个？
姜宿淡淡的看了眼季如风，摆摆手，没去接对方的水袋，转身离开了。
徒留季如风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京城七月雨滂沱。
上京连着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雨，整个皇城都湿漉漉的，官道上的青石板缝隙中渗着水，踩在上头水花四溅。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溅起水珠洒在路边行人的衣摆上，路人抬头欲骂，瞅着了马上人的官服，嘴里嗫嚅了几句，到底是没敢说话。
清晨繁华的街市人烟尚少，卖早点的摊铺将竹蒸笼推出门外，马蹄踏过几重街市，拨开朦胧雾帘，终于见到了巍峨皇城的轮廓。
朱漆的皇城大门后面，是天子庙堂。
此刻朝堂上鸦雀无声，天子高居龙椅上，神色阴沉，面容冷肃。
下方立着的丞相又一拱手，苍老的面皮哭丧着，眼皮耷拉下来，胡须微微颤抖，端的是好一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的忠臣样儿。
“皇上明鉴，让一个哥儿上战场，有违伦理道德，颠倒阴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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