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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陆清允便不会再去了。有时候实在牵挂的很,便会买张机票,飞去英国,在监狱附近转一转,然后再回来。
时光一转便是四年。
俞家阳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早就不需要再靠药物去维持稳定,只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变回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太阳。
其实,不仅是他,整个家,自从孟简入狱的那天起,就变得分外低沉,就好像是笼着一层厚厚的阴霾,压迫的人无法喘息。
陆清允一年总会生几场不大不小的病,孟云谏便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在家里安心照顾陆清允。
至于俞家阳,他找了一份简单的工作,朝九晚五,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周末偶尔和朋友还有同事聚一聚。
日子过的平平淡淡,只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好像是被撕开了一条口子,缺了一角似的,空落落的。
这年七月,陆清允忽然在家里晕了过去,孟云谏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看到倒在卧室地板上的人,吓得魂飞魄散,救护车呼啸着把陆清允送去了医院,直到医生反复告诉孟云谏只是低血糖,没有什么大事后,孟云谏那颗高悬着的心才终于微微落了下去。
俞家阳思考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直接买了张机票,飞去了英国。
可到了监狱,俞家阳才被告知,半年前,孟简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得到了减刑的机会,已经提前出狱了。
俞家阳的脑袋瞬间一懵:“出狱了?他去哪了?”
狱警摇了摇头:“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
俞家阳满心杂乱的离开了监狱,整颗心“噗通噗通”的狂跳。
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英国的天气一如既往的让人糟心。
他皱紧了眉头,掏出手机,下意识的想要给孟简打电话,
然而他的手机里,只有孟简在几年前早就变成了空号的旧号码。
俞家阳在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他不知道孟简的手机号码,不知道孟简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他早在半年前就出了狱。
他好像彻彻底底和孟简失去了联系。
“孟简……”
俞家阳用力的在脑海里回忆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脸,四年多,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孟简的样子。
他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和他们联系……
这一瞬间无数的疑问夹杂着不安和慌张,疯了一般涌入俞家阳的大脑。
他不敢想象,如果现在还在医院的陆清允得知这个消息,又会出什么事。
找不到孟简,俞家阳先去看了一趟何书源。
何书源这些年依旧留在英国工作,他也有段日子没有见俞家阳了,兴奋的表示要自己下厨,好好招待一番俞家阳。
饭吃到一半,俞家阳还是忍不住的把孟简出狱的事告诉了何书源。
何书源脸色骤然一僵,筷子“啪”的一下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才四年,真他妈便宜那小畜生了!”
俞家阳低头,默默的咬了一口青菜。
他想告诉何书源,那不是普通的四年。那是一个少年的19岁到23岁,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孟简如今,也该大学毕业了。
孟简考上大学的那一年,他给孟简送了一份礼物,是一块手表,花了他当时两个月的工资。
虽然孟简责怪他太浪费,但那只手表,孟简一直小心的戴在手上,不曾拿下来过。
他那时带着几分身为长辈的骄傲,还和孟简夸下海口,说等他大学毕业,就再给他送块更好的。
可现在,孟简永远也无法从大学毕业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孟简现在在哪里。
看着俞家阳沉闷的表情,何书源只当他有些不高兴,说:“阳阳,我看你要不来我这里住算了,反正孟简坐完牢也只会被遣送回国,以后都来不了英国了,你在这里很安全,我房子很大,多你一个人……”
俞家阳只觉得心脏跳了两下:“你说什么?”
何书源:“我说我房子很大……”
俞家阳语气焦急:“你说,孟简会被遣送回国吗?那他现在……在国内?”
何书源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啊?”
俞家阳眉头紧紧拧着,然后匆忙的起身,“书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我们再聚吧。”
何书源一把拽住了他,脸色凝肃:“阳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俞家阳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何书源忍无可忍:“难道不是吗?这几年,你一直郁郁寡欢,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我要是你,伤害我的人蹲了监狱,我恨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
俞家阳微微低头。
“我没有喜欢他。”
几秒的沉默,俞家阳才无奈的笑了笑:“书源,我和他之间,不是只有爱情的,还有亲情。我们是一家人,你明白吗?”
何书源盯着俞家阳看了许久,然后才松开了手,没好气的哼了两声:“也就你最心软好说话了,我看你哥都不管他死活,那还是他儿子呢。”
俞家阳:“他已经坐了四年的牢,我不想再计较什么了。”
找到孟简,带他回家,以后仍然当他是弟弟,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就是俞家阳最大的心愿了。
……
俞家阳第二天就回了国。
他暂时瞒住了陆清允和孟云谏,自己则是托人去查孟简的下落。
前后找了一个多月,俞家阳才打听到,孟简如今在一家公司工作,就在云城。
没有文凭,甚至还有那么不堪的案底,纵然俞家阳已经做好孟简的日子可能过的不是很好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孟简和一群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起,在烈日下用肩膀扛着一个又一个沉重的货物箱时,俞家阳还是忍不住的红了眼睛。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的从车里跑了下来,一把将孟简从人堆里拽了出来。
见到是俞家阳,孟简的眼里闪过了几分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用袖子蹭掉了额头的汗水,孟简的面色有几分苍白“……你怎么在这。”
俞家阳:“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
孟简:“我在这里工作。”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脖子也被晒的一片通红,俞家阳咬咬牙,把他拽进了自己的车里,递给了他一瓶水,又找了条毛巾扔给他。
车里开着充足的冷气,孟简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四年光阴,让孟简比从前成熟了许久,五官轮廓愈加深邃低沉,少年感完全褪去,多了几分让俞家阳觉得陌生的气息。尤其是脖子上那一条狰狞的足足有十公分的伤口,让俞家阳触目惊心。
俞家阳:“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出狱了。”
孟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没说。”
“所以你打算一辈子不回家了是吧?”
孟简只是笑了两声,好似有几分敷衍。
他户口本上只有他孟简一个人,孟云谏亲口对他说他孟简是他们全家的耻辱,他还有什么脸,像个丧家犬一样回去找他们。
“伤……怎么弄的?”
孟简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不小心划伤的。”
俞家阳还想问,孟简已经打断了他:“我过的挺好的,有工作,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填的饱肚子,养得活自己。你可以说我现在落魄,但走到今天这步,都是我咎由自取。”
“当年对你做的那些事,对不起。”孟简把脑袋上的太阳帽往下压了压,“我还要回去工作,先走了。”
他把毛巾整齐的叠放在了俞家阳的手边。那瓶冰水,就连瓶盖都没有拧开。
俞家阳冷不丁开口:“我哥生病了,现在还在人民医院。”
孟简的肩膀明显的僵了一下,然后他推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俞家阳看着他一步步回到搬货的工人里去,笑着说了两句话,然后便用肩膀扛起一箱沉沉的货物,一股怒火忍不住的翻涌而上。
他用力锤了两拳方向盘,鼻子又酸又涩。
……
孟简搬完最后一箱货物,已经是下午的六点了。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俞家阳的车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了。
莫名的松了口气,孟简把帽子,摘了下来,揉了揉已经湿透了的头发。
“小孟!”
身后有人叫他,是平时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齐叔。
齐叔把今天的工资结算给孟简,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一口气没歇的高强度体力活,也不过两百块钱的工作。
“累一天了,待会儿一起去吃饭?”齐叔问。
孟简把钞票小心翼翼的装进口袋,“我今天不去了。”
齐叔:“吃顿饭又花不了多少钱。”
孟简这孩子虽然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但却比谁都能吃苦。来这里小半年,他们从来没有听孟简抱怨过一次累,偶尔还会帮他们几个腰疼的老家伙多搬几次货。
唯一要说不好的地方,就是太节俭了,从不和他们一起去吃饭就算了,这么热的天,就连花个两块钱买瓶冰水,他也总会犹豫很久。
为了这个,不少人调侃过他,是不是养女朋友花钱,孟简听完也只是笑笑,从不多说话。
“齐叔请客好不好?”
孟简:“我今晚真的有事,改天吧,齐叔。”
见他坚持,齐叔也不再勉强了,这个时候夜色已经慢慢低沉,马路对面亮起来巨大的广告灯牌。
齐叔看了一眼上面的男明星,“啧啧”两句:“当明星就是好啊,一天赚咱们一辈子。这明星叫什么来着?”
孟简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勾了勾唇:“孟云谏。”
齐叔:“对对对,我老婆可喜欢他了,他姓孟,你也姓孟,我看你长的也不比他差啊,你怎么不是明星?”
孟简淡淡的笑了笑:“齐叔,我先走了。”
“哎,好,你路上小心点。”
“嗯。”
走过两条街,孟简来到一家银行,把钱包里的银行卡插了进去,查看余额。
两万零六百。
这是他出狱以来,省吃俭用攒下的所有钱。
他没有犹豫,把里面的钱全部取了出来,和刚刚发到手的两百块,叠放在一起,用一个袋子装好,然后他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送我去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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