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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大眼睛，惊愕地看向厉修年。
厉修年察觉到他的视线，但是却半分精力也没有分到巴特身上去。
他只是紧紧地盯着巫敖，眼中闪过的情绪不明。
巫敖直视着菲特的眼睛，再次问道：
“他的精神力暴动，是不是和你们研究院这边有关系？”
或许是被他眼底罕见的严肃与认真给震到了，菲特只觉得嗓子干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过了半天，他才缓缓道：“......不是。”
他的眼珠显示出几分苍老的浊态，神色却极其认真：
“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情与我、与联邦研究院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回答得极其果决，果决到巫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他。
巫敖皱了皱眉。
巴特逐渐看不清事情的走向，正要进行询问的时候，研究院门口又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像是有隐隐约约的争吵声传来，片刻后，一个人影拨开了门口围绕着的人群，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来人是西达涅。
他看了看现场情况，又看了看被安全部的人押送着的菲特，一向淡然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无措与崩裂之色。
西达涅缓缓站定，看了看巴特，又皱眉看了看一旁的厉修年和巫敖，缓缓问道：
“这是在干什么？”
他刚刚接到密探传来的情报，说他外祖父这边出事了，巴特亲自带着安全部的人来的研究院。
虽说他和他这位迂腐陈旧的外祖父的关系并不亲密，但是他好歹是自己母亲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总之说不清是为了什么，西达涅当时就着急着赶过来，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并且因为他刚刚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研究院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看目前这个架势和巴特难看的表情，西达涅推测可能确实发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听见他的询问，巴特原本因为他强行闯入而不好的心情顿时更加恶劣，他冷哼一声：
“你自己去问问你这位好外祖父吧！”
感受到他心情的不愉，西达涅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他看向菲特，菲特却别开了自己的目光，没有和他对视。
他这位素来腰杆笔直走路带风的外祖父此刻却像是被风霜雪雨侵蚀透彻，浑身上下显出一种无力回天的老态。
西达涅心中更疑惑，他没有选择直接去问菲特，而是问了问一旁押送菲特的那个安全部工作人员：
“这......发生了什么？”
那位检查员闻言先是看了巴特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见巴特没说什么，他才缓缓道：
“菲特教授疑似涉及与虫族有关的改造实验，我们要把他带回安全部接受审查询问。”
“什么？”
西达涅像是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表情凝固着再问了一次：
“......你说什么？”
自从西达涅当上议长之后，他就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了。
此刻他的表情像是被寒冰凝固，明明心里已经波涛汹涌，面上却还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现在的他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那个安全部工作人员也有些迟疑，却也还是如实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菲特教授被怀疑涉及与虫族有关的......”
“可以了。”没等他说完，菲特自己站出来阻止了这个工作人员的继续陈述。
他平静地看了一眼西达涅：“他说得没错。”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刚刚那个工作人员。
西达涅愣住原地，静静地、死死地盯着菲特，半晌才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你居然和虫族有关联？”
他双目赤红地盯着菲特，几乎是低吼着道：
“你居然敢和虫族扯上关联？！”
如果说以前的他对菲特这个所谓的外祖父仅仅只是冷淡，说不定还留存有一丝亲情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对菲特就只有失望......甚至是憎恶的情绪了。
这种情绪甚至让他没能保持住一贯以来的完美形象，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在厉修年面前如此失态。
西达涅的声音都在发抖，赤红的双目紧紧盯着菲特：
“你忘了母亲因为什么东西而死的吗？！你忘了她到现在还尸骨无存吗？！你居然敢和虫族扯上关系？！你怎么能和虫族扯上关系？！”
菲特的嘴唇抖了抖，最终还是颤颤巍巍地转开了目光，没有接话。
西达涅不依不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巴特打断。
他看向如今这个仪态尽失的西达涅，声音里带着劝慰与提醒：
“行了。”他看了看四周这些围观的人，对西达涅道：
“具体事宜我们会在调查清楚之后转告给议长阁下的，你先冷静一下。”
虽说菲特的行径确实可恶，可是巴特还是不忍心看他在这么多他曾经的下属与同事面前被自己的外孙诘问到颜面尽失。
西达涅的目光转到巴特身上片刻，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眼神猛然一转，锁定到了厉修年身上。
他的声音堪称咬牙切齿：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他一字一顿：“你进研究院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对吗？”
他早怀疑厉修年执意要进研究院是别有所图，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位名义上的哥哥用他做踏板进研究院的原因，居然和他的外祖父有关。
厉修年抬眸，淡淡看他：
“我就算早知道了，又怎么样？”他勾唇笑了笑：“我不是已经把调查权移交给你们议会方面了吗？为什么你没有调查出来？”
西达涅看上去想冲上去给厉修年两拳：
“厉、修、年！”他手捏得死紧：“你明明可以早告诉我，你......”
“早告诉你，然后呢？”厉修年神色间已有不耐，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西达涅，嗤笑一声：
“早点告诉你，然后早点看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疯是吗？”
他此时倒毒舌得很：
“那很抱歉，我对看猴戏没有兴趣。”
西达涅猛地上前一步：“你......！”
“够了！”巴特冷眼看向西达涅，眉头紧皱：“你还要在这里闹多久？！”
眼看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巴特终于还是忍不了了，怒喝出声打断了西达涅的歇斯底里。
本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已经够巴特焦心许久了，他自然没有更多的耐心去忍耐西达涅的失控。
西达涅动作一顿，他停下了声音，缓缓地环顾四周，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厉修年和菲特，拂袖而去！
在他头也不回的背影里，菲特精疲力尽地闭了闭眼。
他像是叹了一声。
去传完消息回来的怀瑟刚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西达涅怒气冲冲离开的身影。
他疑惑地挑了挑眉，看着自己老爸刚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却在看见巴特那比西达涅还难看的脸色时硬生生话头一转，转问了厉修年：
“元帅......他这是......？”
像是怕厉修年会错意，他还专门用手指了指西达涅离开的背影。
厉修年淡淡道：“接受不了现实，被气跑了。”
怀瑟皱眉，刚想再问些什么，却在看见一旁菲特的身影时，瞬间止住了话头。
他明白了厉修年话中的含义。
确实，若是他是西达涅，此刻怕是也接受不了。
不过菲特教授在联邦民众里威望甚高，哪怕是如今沦为待审的囚犯，怀瑟也还是想给他留下最后一分体面，没有再次当众把话挑明。
他轻咳了两声，看向巴特道：“安全部派来接人的飞行器已经到研究院门口了，我们现在可以把菲特教授带回安全部。”
他刚刚除了去给安全部传命令封锁中央星之外，就是去做了这件事。
毕竟事关重大，他们也不可能押着菲特这个级别的嫌犯走回安全部去。
巴特难得因为怀瑟的考虑周全而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看向押着菲特的那几人，吩咐道：
“你们把他带到飞行器上去，我随后就来。”
那几人应声称是，然后转身带着菲特离开。
围观众人呼啦啦让开了一条狭窄的道路，皆是面色复杂地观望着这位老院长被以犯人的身份押走。
巫敖还在这群人里看见了方连的身影，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让人看不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他也在默默地难过吧。
巫敖这样想着。
毕竟是自己尊敬了那么久的、被自己视为救命恩人的教授，如今变成这番境地，换做是巫敖，巫敖也会感到难过。
像是害怕引起方连不舒服，巫敖很快就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巴特此时刚好转身，看向厉修年，他轻轻叹了一声，道：
“原本外界还因为你再次精神力不稳定而惶恐担忧，如今你要查的东西也查到了，我也就将你的真实目的公布出去了。”
他劝诫道：“少被人误解一分，总归没什么坏处。”
“以及......”巴特顿了顿：“关于你四年前精神力暴动的事情，我会再着意询问的。”
厉修年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这些事情，但是巴特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只点了点头，淡淡应了一声。
巴特最后嘱咐了一句：“那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好好歇几天吧，安全部这段时间估计又有的忙了。”
话毕，他拍了拍厉修年的肩膀，随后便带着怀瑟离开了此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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